新年第一日下午,盛辰集團高層會議上,藺先生站在落地窗前,雙手交疊於胸,從這個角度望出去,窗外遠處高樓林立,C市的繁華盡收眼底。
身後長長的會議桌上,有某個高層主管起身捏著一份資料謹慎措辭,彙報著對手中項目的規劃方案。
良久,卻見立在落地窗前的男子不發一語。
這樣的沉默,讓正在做彙報的人心中不安,因為每次老板沉默,必定是不滿意。
隨著這種令人深感壓力的沉默,會議室裏的氣溫好像也在逐漸低下來。
然而,這時,身形頎長氣勢逼人的男子終於轉回身,踱步回到主席位坐下,低沉的聲音道:“方案部分規劃細節相矛盾,回去再想想。”
在所有人都感覺或許不妙,那個人要遭殃了的時候,藺君尚竟然沒有如以往那般嚴厲挑剔,而隻是溫和提點,之後宣布長達一個半小時的會議結束。
眾人起身的時候還有些懵,覺得今天有什麼很不一樣。
可當看到藺先生那一張一如既往冷漠淡然的臉時,又覺得似乎自己想多了,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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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專屬的辦公室,手裏的文件隨手往桌麵一扔,藺君尚坐進真皮大班椅中,頭靠著椅背,便閉上了眼。
跟進來的許途立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端詳老板的神色,欲言又止。
外人或許看到的是跟平日一般無二的藺先生,可唯有許途知道,此刻的老板跟平時並不一樣。
應該說,打從沐家離開之後,就已經不會再一樣了。
“先生,我剛才令人去查了,但到目前為止,尚未查到與那事有關的新消息。”
如果此刻有另一個人在,定然不明白許途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是何意思。
但那閉目養神,側顏俊美的男子,卻闔目淡淡道:“既然能瞞得那麼好,自然不可能輕易就查到始末。”
可那些又有什麼要緊的?
最重要的是——
她還活著。
許途覺得,這一個下午,老板人是在公司,心卻落在別處。
剛才會議期間,藺先生依舊沉默,或許眾人都覺得董事長是如往常一般嚴謹寡言,不動聲色聽著眾人的彙報,但跟在他身邊多時的許途知道,藺先生難得地在會議中走了神,且不止一次。
不然就以剛才那人彙報的規劃方案,老板即使不罵人也能用冷銳的言語令到那人無地自容。
“先生……要不要再去一趟沐家?”
“不妥。”
許途話音剛落,藺君尚便道。
即使他很想那麼做,但他沒有理由。
時至今日,以他在C市的身份地位,想做什麼想要得到什麼都是輕而易舉,可此刻,他卻發現自己第一次,如此步步小心。
因為,他怕驚到了那老天恩賜的失而複現。
讓他想想,到底該如何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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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情天終於因為連跪一夜一日而支撐不住,差點暈倒在靈堂前。
沒讓任何人發覺,她獨自支撐著去了沐家老宅的大書房,那是屬於爺爺的書房,亦是她少時度過最多時光的地方。
沒開燈,躺在搖椅裏閉目良久才緩過來,夜幕降臨的時候,聽聞路過書房門外的傭人說的話,感覺微好的她起了身。
沐家主樓二樓還有另一間主臥,裏麵住著沐家現在剩下的唯一一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