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會跟她說什麼,他閉著眼睛都能猜到。
池歡仍是低著腦袋,低聲敷衍般的嗯了一聲,便再度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男人沒鬆。
她抬起頭,猝不及防就對上他深邃淡然的眉眼,心髒微縮,很快便挪開視線,蹙著眉頭道,“你抓疼我的手了。”
手腕上的力道還是撤去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依舊,淡淡的重複道,“去洗手吃飯。”
說罷,修長挺拔的身形就重新走向廚房。
池歡看著他高大背影,抿著唇在原地站了好半響。
她徑直去了浴室,打開水龍頭,在浴缸裏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然後把衣服脫下來隨手扔到地上,整個人沒入溫熱的水中。
墨時謙虛將飯菜端上桌,也沒看見女人的身影再出現,甚至連動靜都沒有。
他眸色暗沉,長腿邁向臥室,隻掃了一眼視線就落在緊閉的浴室門上,雖然裏麵連燈都沒有開。
抬起手腕,瞥了眼銀色腕表上的時間。
二十分鍾後,準時扣響門。
扣兩聲,裏麵沒人應,像是沒人。
他開口,“池歡。”
仍是沒有動靜。
墨時謙眼睛眯了起來,淡淡啞啞的道,“我再給你五分鍾的時間出來。”
他轉身走到了客廳的陽台,一隻手插入褲兜,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深冷的墨眸俯瞰遠處的江景,“莫氏最近是不是準備在月島那邊建一個新的廣場?”
“是。”
他撩了撩薄唇,“你替我打個電話給謝書記。”
風行,“……你看中那塊地了?”
“沒興趣。”
“……你黃了他家的廣場也不能掰回池歡的負麵新聞,你想幹什麼?”
墨時謙波瀾不驚,“心情不好,出氣。”
風行,“……”
墨時謙冷笑了聲,“你去跟姓謝的說,要麼把那個項目給我卡死,要麼他就做好當第二個池鞍的心理準備。”
“你不是讓安珂跟著池歡,莫家除了在媒體上攪一攪,還怎麼著她了?”
“她心情不好。”
風行,“……你女人心情不好,給你氣受了?”
墨時謙沒吭聲。
“然後你就找姓莫的那一家出氣,還要連累個沒得罪過你的書記?我說你,缺德不缺德。”
靜了片刻,墨時謙淡淡的道,“不然,我找你?”
風行,“……”
“你他媽為什麼不自己去打?”
“我要給我的女人喂食,忙。”
風行,“……”
他終於一怒之下把電話給掐斷了。
墨時謙倒是不在意那邊掐斷了電話,又抬起手腕瞥了眼時間,轉身折回客廳,將手機扔在沙發上,回到臥室。
沒有女人的身影。
他沒有任何停頓的走了過去,沒有任何猶豫的伸手擰開門把,然後長腿直接邁進浴室,順手拍開燈。光線灑下,突然之間亮起甚至有些刺眼。
趴在浴缸上發呆的池歡像是被嚇了一跳,呆呆的看著朝著自己走過來的男人。
“你幹什麼?我在洗澡。”
她一頭長發都是濕漉漉的,臉上也有水珠。
墨時謙一言不發,扯了浴巾就直接把她從水裏撈出來,然後包裹著要將她抱出去。
她全身不著一縷。
饒是他們早已做過最親密的事情,她的身體也不是沒被他看過,但這樣的赤裸裸,她的神經仍然會發燙。
他不說話,隻抱著她往外走。
池歡惱怒,“墨時謙!”
“你泡了二十分鍾,我也給了你五分鍾的穿衣服時間。”
她根本就沒聽見,她之前整個人都淹沒在浴缸裏。
原本就是心情煩悶的時候,這男人偏偏又霸道得連點空間都不給她,她惱的不行,“你放我下來,我自己穿衣服。”
墨時謙像是沒聽到般,根本沒有什麼反應。
將她放在沙發裏,有一言不發的拿了條毛巾給她擦頭發,擦完再吹幹。
最後她才裹著浴巾隨便找了身衣服套上。
男人始終倚在一側淡淡的看著她,“去吃飯。”
“我都說我吃過了。”
他眯著眼睛,仍是一副很平淡的姿態,“你有沒有吃過,我不清楚?”
池歡咬著唇,語氣是克製不住的不耐,“那我不想吃行不行?”
“不行。”
她把臉蛋撇到一邊,閉著眼睛,“我吃不下。”
墨時謙低眸看著坐在沙發裏的女人,是洗完澡的清淨,巴掌大的一張臉,眉眼間已經沒有了曾經撒嬌的痕跡,靜默得黯淡。
如果是隻貓,她此時就是耷拉著耳朵的。
池歡被男人抬手抱了起來,往餐廳走去。
她抬眸看著他的臉,俊美如鑄的臉,清俊溫淡,抱著她就像是真的抱著什麼寵物,下顎的線條顯得很堅毅,完美。
她心頭酸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墨時謙,你怎麼這麼煩人。”
就吃個飯而已,他也要不依不撓的。
男人將她放在椅子上,低頭親了親她的臉,淡聲道,“是你不夠乖,還總是忘記我說的話,池歡,這不是個好習慣。”
他早就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替她解決。
他知道莫夫人大概是跟她說了池鞍的事情,但她似乎沒有任何跟他說的打算。
池歡低著腦袋,拾起筷子一聲不響的扒飯。
人呆呆傻傻的,很遲鈍,墨時謙給她盛湯她家就喝湯,墨時謙給她夾菜她就吃菜,否則,她就扒白飯。
男人坐在她的對麵看著她,沒吭聲。
她要怎麼跟他說呢。
說她爸爸貪汙,可能要坐牢,你能不能幫我想辦法?
說她爸爸的事情一旦被公布出去,她立即會麵對孤立無援的境地,連你都可能會被我連累??還是問他,我該怎麼辦?
她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強製性的給自己喂了一碗飯後,池歡就起身去了書房,關上門一關人待著。
墨時謙看著她的背影,一雙眼眸宛如被潑了墨,深靜而不可窺探。
池歡把自己關進書房,就沒再出來過,洗完澡的男人開門去找她,才發現她趴在書桌上,已經睡著了。
他走過去,將她抱了起來。
池歡睡得淺,一下就醒來了,她睜著眼睛,靜靜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臉,低低呢喃的嗓音有些啞,“墨時謙,不然,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