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難得。”顏瑞心下著實開心，這小少年應該蠻有趣的，想到什麼他轉而問道：“皇姐叫你去她那兒有什麼事嗎？”
“沒有，就是問下我最近在外麵過的怎麼樣。”
顏瑞明了的點點頭，順著那話笑問：“那帛新城那地方怎麼樣？對了，弟媳婦兒家境如何？”
“……”
好怪異的稱呼。
顏洛微咳一聲，“什麼弟媳婦兒，他叫李明彥。”
“我知道，問他了。”
“其實說起來也是有緣，皇兄不覺得他像一個人嗎？”
“誰？”
“李如齡，李閣老。”
顏瑞目瞪口呆，隨口大笑一聲，
“原來李閣老的家人呀。”
先皇在世時，李閣老曾為其老師，也是一朝丞相，在當年景陽王勾結外寇造反時，曾連同太後出力剿滅餘黨，但也因此結下仇怨，其家被人故意縱火，燒死了幾十口人。
小兒子一家人因著去了兒媳娘家免了一難，李閣老後來便辭去官職，帶著僅存的親人遠隱家鄉。
其子無心為政，隻是在自家宅子那邊做了些閑職，開辟茶園，為人也算板正。先皇同太後均尊敬李閣老，雖再不來往，卻還心心念念著。隻是這些事，當年身為皇子的他們年紀尚小，便不怎麼知道。
顏瑞稍稍驚訝了下，他握著扇柄，想到什麼一雙眼睛笑眯眯的，“當年父皇說要是李閣老家添了個孫女就嫁到咱們皇室，哎呀，沒想到即便是個孫子也被你娶回家了。”
“這些事你都記得……”
“我從皇叔那裏聽的。”
提到這個，顏洛這才抬眼若有所思的瞧了皇兄一眼，聲音故意藏了些笑意，“說來皇兄你怎麼穿著我的衣服在我府上，不會是我剛剛回來你就來探望我吧？”
“別提了。”顏瑞搖搖頭哀歎了句，頂著張苦瓜臉道：“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叔家養了兩隻西域的蒼犬，剛剛我還準備翻牆進去，結果給那狗看到了，咬了我不說，還把護院招來了。”
顏洛忍不住笑出聲，這確實像是皇兄才做得出的事情。自從他的宋王府安置在元珩皇叔王府旁邊後，總是有人三天兩頭翻牆，想盡辦法溜進去。
“那你沒受傷吧？”
“沒有沒有。”
兩人閑侃了幾句，顏瑞說就此住下了，明日再回去上早朝，宮內更是沒什麼人，他這個閑散皇帝也樂得清閑。
“你倒是閑了，我又有一堆事要做。”顏洛揉揉鬢角。
“什麼事？”
“皇姐給了一些軍政的事給我看，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卻還是要處理的。”
“唔那你做事，我去找弟媳婦去！”
顏瑞最怕的就是這些個繁雜的事情，一個個批閱，日夜不斷，他這黑發人都快被悶出白發了，若是沒有皇叔皇姐和幾個弟弟，他還不憂鬱死。
說罷顏瑞溜出了側房，他雖已二十有三，卻還是如此愛戲耍，與之年齡卻不怎的相仿。然而在他看來，人生如夢呐，此時不逍遙更待何時。
東廂房裏的那個池子其實是地下引來的溫泉水，費了一番功夫，當時顏瑞親自要給宋王府建造的。從那裏經過時，他瞧了一眼那關著的屋門，略有深意的勾起一抹笑意。
拐過長廊，八角宮紗燈上的流蘇垂下，一點一點跳躍的火光打在清俊公子哥的臉上，入了院子，顏瑞心下愉快直走向門口。
敲了門還沒等顏瑞開口喊，那門哐一聲立馬就開了。
“夫子你……”
後半句被卡在喉嚨裏，李明彥看著眼前的人呆了下，吭哧著不知該如何稱呼。
“叫我二哥吧。”顏瑞率先開口，他一伸手就勾上了門前少年的肩膀，笑嘻嘻道：“小彥，陪二哥我出去趟。”
小彥？
這稱呼讓李明彥實在有點受寵若驚。
“去哪裏？”李明彥想著他是皇帝不禁有些拘謹，但對方並沒有什麼架子，好像挺好相處的。
“去院子裏吹風。”
坐到院牆上的時候，李明彥支著下巴側過頭瞧了眼顏瑞，少年額前的發擋住眼中神色，疑惑問道：“我們坐到這裏幹什麼？”
“等人。”顏瑞目不轉睛盯著那邊的院子走廊。
“啊……”李明彥輕歎一聲，這邊的院牆足足有一人半高。
“小彥，我家六弟對你如何？”顏瑞一雙眼睛笑眯眯的，他攬過少年的肩膀，笑眯眯問。
“挺好的。”少年眉目清俊，說來是自家六弟修來了好緣分吧。
顏瑞心下長歎，他雖麵上風流，心中雜緒也是萬端，他意味深長看了一眼少年道：“這就好，六弟其實沒表麵那麼……怎麼說呢，就是可能你們看他是個謙謙君子，但他其實也隻是普通人，即便有事也老是一個人扛著會累的，所以！”
頓了頓，顏瑞難得說了句兄長該說的話，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堅定道，“替二哥好好照顧他。”
這樣突然的一席話，讓李明彥有些觸動。
周圍靜悄悄的，暗夜下綠色的爬山虎層層疊疊的攀爬在上麵，有一個高大的楊樹剛好擋在這邊，這一片也是屋簷投下的陰影處，擋住了清輝。
“我知道。”
少年點點頭，手指摩挲著高牆上藤蔓的葉子，他腦海中浮現出在萬州時甘玖的那句“別讓他老是照顧你”……好像自己確實沒有為夫子做過什麼。
夜風拂麵，吹得人神清氣爽。
這邊李明彥話音方落，那邊院子裏傳來窸窣的聲音。
顏瑞一下子收回神色，捏了捏少年的肩膀提醒，“我等的人來了！”這樣突然輕鬆歡快的語氣，給李明彥一種錯覺，放佛剛剛那個說話的人不是他。
“王爺，需要人伺候嗎？”
“不用，退下吧。”
“是。”
幾個丫鬟從院牆這邊的屋子裏退了出去，每個人端了個方方正正的盤子，擱了些東西。
高牆之上，坐著的兩人可以透過木窗瞧見些許裏麵的光景，但離得略遠，看不明晰。現在李明彥終於知道他們上來幹嘛了，更知道為什麼皇上要給洛王爺這邊的東廂房修一個池子。\u0004\u0004\u0004\u0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