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 淺吻

“沒事,你呢?”

“我能有什麼事?”李明彥大大咧咧應道,心下想著不能表現的太丟人。

“沒看出來,挺臨危不懼的。”

顏洛略顯倦怠的眉目浮出一抹笑意,誇讚道,他伸手摸了摸李明彥的臉頰,又皺起眉頭,有些擔心道:“臉都紅了,我帶你去馬車上休息著。”

那邊,從馬廄裏拉出幾匹馬,甘玖正朝著馬車走去,目光落到不遠處兩人身上時,他神色有些複雜。

“顏夫子,以我之見,咱們還是盡快離開。”甘玖走到他們旁邊,低聲提醒著。李明彥見有人來了,便不再多說話,隻是瞧了甘玖一眼,對他笑了下,但甘玖跟沒看見他似的,目光隻落在顏洛臉上。

“嗯,等淩堯他們過來了就走,今晚露宿野外。”

“好。”

被無視的李明彥稍稍尷尬了下,聳了聳肩,隻隨著顏洛站著。

一彎圓月,缺了一個小小的角,周遭環了淡淡的銀輝,落在山嵐和樹枝上,泛著一層薄薄的光澤。原本寧靜的夜裏,有低低的啜泣聲,側院那邊住店的人們都被飛來的橫禍下的瑟瑟發抖,躲在屋內。

李明彥低頭看了一眼方才握著匕首的手,原來自己也可以舉劍傷人,雖然,那是個要殺了顏洛的人。

想到有人要取顏洛性命,李明彥心裏流竄著驚慌,夫子不能死。

隻是,他心中又浮出萬般疑問,顏洛到底是什麼人?他們雖已成親,卻沒問過他這個,腦子裏正亂著時耳邊陡然響起一個聲音。

“主子!”

淩堯一身玄衣從側院那邊跑過來時,手裏拿了一個東西,麵色有些疑惑,“您看。”站在一旁的甘玖和李明彥一同瞧了過來,那是一塊黑銅色的令牌。

“官府的?”

顏洛驚訝之餘脫口而出,這是每個地域守城護衛必配的令牌,由朝廷統一分配,直接由各州各城知府大人掌管。

這般說來,這黑衣人不是什麼江湖上的殺手,而是朝廷的人?可是分明已經與皇叔說好了,皇叔雖麵冷,但也絕非是食言之輩。

甘玖略變了臉色,“此地不宜久留,得即刻就走!”

顏洛點點頭,他心下驚寒,幸好他們沒有入城,不然還不是飛入的籠中之鳥,現下要避開官道,從山路走。

甘玖又道:“若要甩掉官府的人那馬車肯定不能要了,太慢,騎馬。”

站在一旁的李明彥臉色微白,咳,他不會騎馬啊?

顏洛心下清楚,他瞥了眼少年道:“明彥同我一匹馬,其餘的人,各自一匹,盡快趕到京城。”

“是。”

顏洛交代淩堯給些銀兩,讓那些個廚子幫忙把掌櫃的一家入土為安,畢竟這災禍是他們帶來的,於心不安。

幸好側房與那客棧不是相連的,夜裏也隻有些許微風,火燒到不大的客棧一排後,就漸漸低了氣勢,直至剩下一片滾滾的煙塵。

李明彥隨著顏洛騎馬在後,剩下的幾個護衛騎馬較快,在前麵來路,也順便尋找下落腳點。李明彥坐在棗紅馬前麵,顏洛圈著他腰身,手裏握著韁繩。

“顏洛……”

“嗯?”

“我怎麼覺得那個甘玖有點問題呀!”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顏洛倒是沒有把他跟那些刺客想到一起,因為有隱隱的熟悉感。

“他感覺好像很不喜歡我,而且看起來蠻有主見的,不像是什麼馬夫。”

“你倒是看的仔細。”顏洛輕笑。

“那當然!”

這裏的山路都是九曲十八彎,前麵的馬匹已經繞了過去,這邊月華清澈,樹枝和山壁上的草木茂盛,黑影重重。

“剛剛那人可有傷到你?”顏洛摟緊了懷裏的人,低聲問了句,馬匹一直噠噠前進,不緊不慢。

因為靠的太近,李明彥的耳朵上噴上熱氣,不由得一紅,囁嚅道:“沒事,好在我有預料到,那人先前也受傷了。”

顏洛下巴枕在他肩膀上,輕歎:“早知道不帶你來了,京都呐,雖繁華,卻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

李明彥心裏一急,脫口而出便道:“若知道會出現這些事我更要來了!不然在家要擔……”心死了,聲音戛然而止,後幾個字沒好意思冒出來,李明彥前半句說出來時就感覺整個人都是冒熱氣,好像太親昵了!

“明彥。”顏洛的聲音突然很柔情。

“嗯……唔!”

李明彥身前擱著的那隻手突然伸出來,捏著他下巴輕輕一側,後麵的人便偏頭吻了上去。

一開始隻是淺嚐輒止,後麵舌尖掃過貝齒後少年就忍不住呼吸紊亂,張開嘴讓他進去了。兩個人唇舌糾纏,月華入眼都化成深山幽泉,柔情萬千。

馬匹繼續走著,繞過山彎處便能看到前麵的護衛了,李明彥幾乎能聽到大家說話的聲音,他唔唔著想掙來對方強勢的吻,顏洛卻不依他,反而在少年溫熱的口裏攪動,弄得他手開始無力推拒。

直到李明彥眸光一亮,使勁給了人一手肘子,才讓顏洛鬆開他。

顏洛苦著臉,揉了揉腹部,“下手怎麼這麼重?”

李明彥扭過頭擦嘴,臉紅得跟胭脂似得,“誰讓你亂發情……”

“噗,不喜歡?”

“閉嘴啊!”

“好好好,不說了就是。”

宜城。

一所偏僻的客棧隱在巷子裏,紅燈籠掛在屋簷下。

客房內,燭光微亮。

一名黑衣男子屈膝跪在一旁,緊皺的眉頭上汗跡斑斑,一隻手緊緊握著另外一隻的手背,指甲在手背上深陷幾道泛白的印痕,斷指處血跡斑斑,甚是駭人。

“混賬!誰讓你們殺害無辜!”坐在桌旁的黑衣人啞著聲音怒道。

“屬下是無意的,那個孩子……他自己跑了出來。”跪著的人由於劇烈的疼痛不由得顫抖著聲音。

不知是憤怒還是受傷的緣故,黑衣人臉色有些蒼白,長發擋住半邊臉,他伸手拿起旁邊桌上銀色的麵具扣在鼻梁上,站起身冷言道:“以後記住不許濫殺無辜,再有一次,就不是隻剁一根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