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知道付長康對她目的不純,一直到現在,付阮不記得自己為他掉過幾次眼淚,紅過幾次眼眶。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除非真的傷到心縫裏。
曾經付阮也幻想過這一天,如果付長康真的死在她手上,她不說找個沒人的地方歇斯底裏的大哭一場,最起碼也得流個半兩眼淚發泄發泄。
可真到了這一天,付阮驚覺,她完全不想哭,不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而是付長康最後喊的那句話:【我咒你媽媽再也不會醒過來】
付長康咒她無所謂,咒蔣承霖是意料之中,哪怕咒他們倆的孩子,都在付阮的射程範圍之內。
唯獨咒阮心潔,付阮簡直詫異,付長康這些年來藏著掖著或表露出的所有,都是他愛慕阮心潔,付阮也相信,付長康當年是為了阮心潔才沒有殺掉她。
她以為阮心潔會是付長康惡毒黑心裏的最後一絲純淨,結果到頭來……是她想多了。
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壞得毫無保留,瘋得喪心病狂,可以為了自己,不留餘地的推出身邊每一個人。
如果一個人最愛的就是自己,其他人都可以成為犧牲品,那他就是該死。
一個該死之人,為他掉半滴眼淚都是自取其辱。
付阮內心十分平靜,波瀾不驚地道:“從今往後岄州沒有付四小姐,付阮說的。”
蔣承霖不想讓付阮有絲毫傷感,故意歎了口氣:“唉…雖然有老婆,但我還是會想念四妹的。”
付阮一本正經地調侃:“你要真喜歡‘四’這個數字,我現認三個哥。”
蔣承霖眼底帶笑:“我說什麼你就給什麼,對我這麼好?”
付阮:“這就叫好了?你也沒見過什麼世麵。”
蔣承霖:“在你這我確實沒見過什麼世麵,你讓我開開眼。”
付阮主打一個有求必應:“除了孩子,你還想要什麼?”
蔣承霖靠在椅背上,認真思考,一晃過去快十秒,車內安靜,付阮:“還沒想到?”
蔣承霖:“等所有事都解決完,你陪我出去待一陣吧。”
付阮:“去哪?”
蔣承霖:“隨便。”
付阮沒有遲疑:“好。”
兩人坐在車裏,才說了幾句話,蔣承霖手機響起,他接通,叫了聲:“媽。”
付阮不自覺地豎起耳朵,她不是怕林泓希,而是敬重。
她跟蔣承霖演戲快一年,期間發生那麼多事,包括蔣承霖中槍住院,付阮壓力大到不止一次想跟他提分手,當然礙於蔣承霖的脾氣,付阮沒敢提,怕被他折磨死。
再有一點,付阮不想恩將仇報,她很怕蔣耀賢和林泓希背地裏不高興,但中間林泓希主動給她打過兩次電話。
一次跟她說:“阿阮,你家裏的事承霖跟我說了,我知道你不是個愛給身邊人添麻煩的人,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跟你說一點。”
“你就去做你想做該做的事,完全不用擔心我跟承霖爸爸心裏想什麼,說實話你要是認輸服軟,我反而覺得沒勁,你是任何人的女朋友之前,先是別人的女兒,如果你有需要,我們全家都是你的後盾。”
第二次,蔣承霖中槍,付阮沒臉給蔣耀賢和林泓希打電話,她不知道怎麼說,也是林泓希主動找的她。
付阮開口第一句就是道歉,林泓希聲音平穩如常:“我就知道你要跟我說這個,又不是你朝他開的槍,你道什麼歉?”
付阮愧疚到無言以對,林泓希說:“承霖自己選的,要怪就怪他沒照顧好自己,你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我們家從來沒有遷怒的習慣。”
“打起精神來,小心歸小心,該做的事還是要做,早點解決完,跟承霖一起回家,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一次興許是客氣,兩次,那是堅定付阮走到現在地強心針,她不是一定要依靠誰,但如果有人衝上來給她擁抱,她真的會用一輩子去記住。
林泓希在電話裏說了句什麼,蔣承霖道:“我跟阿阮剛從法院出來。”
林泓希:“帶阿阮回來吃飯吧。”
蔣承霖看向付阮,詢問她意見:“我媽邀請你回家吃飯。”
付阮馬上乖巧點頭,蔣承霖回:“好,我們現在回去。”
電話掛斷,付阮馬上問:“你是不是跟伯母說我懷孕了?”
蔣承霖滿眼無辜:“沒有,你不讓我說,我誰都沒告訴。”
付阮一眨不眨:“那許多看我的眼神怎麼怪怪的?”
蔣承霖:“他猴精猴精的,前兩天讓他和小龍去買梅子,我說我要吃,小龍就信了,許多私下問我你是不是懷孕了…”
付阮目不轉睛地看著蔣承霖,蔣承霖提氣:“都問到這份上,我也不好撒謊說沒有,就是我突然心血來潮想吃酸的,關鍵許多也不會信。”
付阮將信將疑的目光,蔣承霖信誓旦旦得保證:“我跟許多打過招呼,這事就你知我知還有他知。”
事實上,許多確實偷摸問了蔣承霖一嘴:“四哥…嫂子有情況?”
當時蔣承霖腦中天人交戰,一麵是付阮的三令五申,叫他不許對外張揚,另一麵,是他內心爆棚的分享欲以及炫耀心。
不許對外聲張,那許多也不是外人,他不敲鑼打鼓,那也不算聲張吧?
五秒過後,蔣承霖一言不發,唯有唇角一寸一寸的勾起,俊美麵孔上,寫滿三個大字:【不裝了】
許多吃驚:“嫂子真懷孕了?!”
蔣承霖風輕雲淡又理所應當:“你從哪看出我不行嗎?”
許多連忙否認:“那哪能,四哥一看就行的不行了。”
蔣承霖瞥他一眼,許多趕忙找補:“行的不要不要的。”
蔣承霖不說話,隻是笑,一想到付阮懷孕,他現在每時每刻都得掛倆三十公斤的秤砣,不然一不留神就能飛起來。
許多一頓連環無敵小馬屁,拍得蔣承霖喜上眉梢,可算找到一個能偷偷分享的人,兩人麵對麵,就差連孩子的名都給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