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阮很難過,因為阮心潔並沒有真的醒過來,一切都是為了給駱駝身上再加最後一棵稻草。
付阮早就收買了歲寧山莊上上下下,縱是付長康派人打聽,聽到的也是阮心潔手指動了一下的奇跡,更何況付阮當天跑去警局,在付長康麵前掩麵而泣。
蔣承霖動作很快,一方麵在商場上不斷給付家施壓,另一麵,他懸賞全岄州手裏有付長康黑料的人,凡提供物證者,打錢;凡提供人證者,保這輩子和下輩子衣食無憂。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時間真真假假,付長康黑料滿天飛,連帶著付家的諸多生意也跟著頗受牽連。
付兆深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去警局從付長康要章,理由是他保證能在利益場上,狠狠地擊退一次門家。
正常情況下,付長康章不經他人手,可他現在滿心都是阮心潔有可能蘇醒的事,人的心理防線一旦動搖,很多事也由不得他多想。
六月中旬的某天,付兆深敲響長康總裁辦公室房門,坐在付阮麵前,把付長康的章放在她手邊。
付阮視線微垂,睨著那枚可以轉移幾百億資產的鑰匙,表情沒有興奮,平靜地看不出心中所想。
付兆深問:“不開心嗎?”
付阮不答反問:“該開心嗎?”
付兆深知道付阮是什麼意思,認賊作父二十年,恨的前提來源於愛,而對一個欺騙者付出最真摯的情感,本身就是一種極致的殘忍。
付兆深沉默半晌,出聲道:“他該死,但不該輕而易舉的死,付兆安想殺他,付婧想殺他,我們都想殺他,好不容易磨好的第一刀,你比任何人都有資格捅下去。”
付阮拿起小小的圓章,仔細端詳一會兒,確定是付長康的隨身章,她看著對麵人道:“你要股份還是現金?”
付兆深:“我說了幫你不是為了合夥分錢。”
付阮微微挑眉:“同樣的話我不會問你第三次,你想清楚。”
付兆深:“要我立個字據嗎?”
付阮唇角勾起,什麼都沒說,當天,她叫來長康總部和分部的法務財務以及相關高層,一眾人坐在會議室裏,付阮簡單一句:“付董讓我做些公司之間的股權轉讓,他不方便出席,叫我全權代理,有人有異議嗎?”
長桌兩側,一邊都是付阮的人,另一邊都是被付阮威逼利誘過的人,前些天有人試圖通知付長康,下場是被封醒帶去海上釣魚,封醒在船上,人被五花大綁的扔進海裏,渾身上下隻掛著一根魚鉤,但凡封醒手勁兒小點,頭立即沉到海麵下。
付四小姐的狠辣是眾所周知的,看王立耳就知道了,一審被判八年,不上訴,本以為事情就此了結,但大家都聽說,王立耳在牢裏每天‘撿香皂’,人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大家說穿了都是出來打工的,有錢拿,也得有命花,誰也沒想到付阮,付長康最疼的女兒,會在付長康危難之際,轉移資產,但事實就是發生了。
也有人試圖聯係付兆深和沈冬蕊,想借此阻止付阮吞掉公司的步伐,沒想到付兆深跟付阮是一夥兒的,沈冬蕊更是直接把告密的人捅到付阮麵前。
付長康的人集體懵掉,要說付阮和付兆深狼狽為奸,還有可能是舊情複燃,那沈冬蕊是怎麼回事?她還有一兒一女,不為自己爭,難道不為女兒著想?
有些人機關算盡,就是想不明白一個最簡單的道理,人跟人相處,憑的是真心,而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血緣頭銜。
付阮等了半晌,會議室裏鴉雀無聲,付阮見狀:“既然沒人有異議,那就開始吧,大家都在,整個過程接受所有人的監督,我們不是上市公司,股權轉讓從蓋章起,即時生效。”
這句話就是敲打付長康的人,既然他們沒人站出來阻止,那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往後再想往其他船上跳,也要掂量掂量腿夠不夠硬。
托了付長康掌控欲極強的福,公司百分百私人控股,隻需要法務部擬定幾份非常全麵的書麵文件,幾個章,幾分鍾,幾百億的資產,盡數轉移到老區長康名下,而老區長康,不久前才被付長康當成生日禮物送給付阮。
章落,木已成舟,沈全真目睹全過程,難掩激動,錢是小事,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才是大事。
整個過程幹脆利落,沒有旁生枝節,順利的讓人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結束後,付阮也很客氣:“隻是一些主體變更,不會影響到新區的正常運作,大家就當一切如常。”
眾人起身,準備離開時,有人主動叫道:“先走了付董。”
付董,從來都是形容付長康的,以往付阮在公司權利再大,也隻是執行總裁,如今有人衝著她喊付董,其他人見狀,後知後覺,紛紛道:“我們先去忙了付董。”
所有人都離開後,沈全真坐在椅子上唏噓:“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變得真快。”
付阮唇角勾起諷刺弧度:“在他們眼裏,我這個天子還是謀朝篡位得來的。”
沈全真看向付阮:“你值得。”頓了兩秒,“付康也值得。”
她連付長康都不叫了,付阮唇角勾起弧度更大,她終於等到這一天,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和緊張,甚至不覺得開心,她隻是很想蔣承霖,很想看見他,哪怕什麼都不說,隻是抱一下。
正想著,會議室房門毫無預兆地被人推開,還沒看清人,先是看到一大束粉色鬱金香,來者穿著墨綠色的襯衫,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銀色指環,陽光下,指環中間非常閃亮,那裏有一顆鑽。
蔣承霖站在會議室門口,隔著長長的桌子,看著盡頭的付阮,一個字不說,隻是笑。
付阮看見蔣承霖,勾起唇角,也是笑。
沈全真瞧著兩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倆人越來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