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霖和喬旌南出了名揚創投,正在等電梯的時候,向徑從一旁走來,也站在了電梯前,他正低頭發信息,三人誰也沒說話。
這裏是56層,電梯按的是上,如果向徑要下,自然不會站在這裏等,長康大樓總共68層,從66往上三層都是長康自己的,向徑一個常在夜城少來岄州的人,除了來參加門姝妍的開業典禮,他上去還能找誰?
別說蔣承霖,連喬旌南都往那處想了,電梯門打開,蔣承霖和喬旌南雙雙跨步進去,向徑最後一個上,喬旌南按了66,隨即跟蔣承霖一起不動聲色地瞥向向徑的手,向徑按了68.
電梯不小,但詭異的安靜,十層很快就到了,電梯在66層停下,向徑沒回頭,蔣承霖和喬旌南先後從他身旁經過。
待到電梯門合上,喬旌南這才看了眼蔣承霖,聲音不大:“不氣,他上去也是撲個空。”
蔣承霖不出聲,他強烈覺得向徑剛剛在跟付阮發微信,男人的打字速度和頻率決定了對麵人是誰,或者說,對麵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向徑剛剛手就沒停,發的又快又多。
喬旌南跟蔣承霖往長康設計部裏走,兩人手裏各提著一個從門姝妍那拿的精美鮮花籃,前台瞧見兩人,趕緊請到會客室,不多時,沈全真推門進來,她一個人。
喬旌南替蔣承霖問:“那誰呢?”
沈全真:“她有事兒不下來了。”
說罷,她瞥見沉默不語的蔣承霖,調侃道:“外賣小哥也有走空的時候,沒想到吧?”
喬旌南岔開話題:“怎麼樣?”
沈全真坐兩人對麵:“什麼怎麼樣?”
喬旌南:“恭喜啊,現在你是長康設計部真正意義上的老大。”
沈全真:“我在哪兒當老大無所謂,重要的是阿阮是不是長康真正意義上的老大。”
喬旌南微微點頭:“想把歲寧山莊和南嶺變更公司主體,除了過設計部的手,還要過法務那關,法務那邊兒你們有人嗎?”
沈全真:“搞法律的那幫人都相對小心謹慎,阿阮從老區帶過來的人,暫時還沒發現什麼漏洞。”
喬旌南下意識說:“也不是每個搞法律的都謹慎。”
沈全真一秒Get,看向蔣承霖:“你真要關蔣超一個月?”
蔣承霖好像在想什麼事,長長睫毛掀起,慢兩秒道:“三個月。”
沈全真美眸瞪大:“啊?你不是想讓他坐牢吧?”
蔣承霖口吻淡定:“他自己打賭打輸了,原本我隻想關他一個月,三個月是他自己說的。”
沈全真眼睛還撐著:“什麼賭玩兒這麼大?”
蔣承霖意味深長:“信任崩塌了。”
……
付阮在頂樓見向徑,兩人在辦公室沙發上麵對麵坐著,付阮煮茶,向徑道:“聽我爸說網上關於付叔叔的消息,白家也有份推波助瀾。”
付阮沒抬頭,甚至沒張嘴:“嗯。”
向徑:“付叔叔不高興是正常的,白璐寧前腳惹完你,白家緊隨其後落井下石,我爸也很生氣,白家剛讓我爸幫忙勸你放人,馬上又整這出,這不擺明了讓我爸夾在中間難做嘛。”
付阮沒聽付長康提這茬,她跟向徑的信息有偏差,所以幹脆不講話,茶煮好,她給他倒了杯茶。
向徑拿起茶杯,臉上也是諸多無奈:“你也知道夜城是個什麼地方,不是簡單的官大一級壓死人,我爸隨便說句話就好了,各方勢力盤根錯節。”
“不怕跟你直說,田家跟趙家走得也很近,至於我家跟趙家…你懂的,具體細節我就不說了,反正我家最近需要田家的支持,這一票還很重要,不然我爸不會硬著頭皮讓付叔叔咽下這口氣,先叫你們放人,又不讓你們動田家。”
付阮心裏終於了然,還有這事呢?
付長康一直拿向家當尚方寶劍,這麼多年發生多少事都不輕易示人,可見其重視程度,她本想借不放白璐寧的契機,試探一下付長康和向啟元的交情,沒想到,情這東西,最不禁試。
付阮依舊不出聲,向徑終是試探性地問道:“付叔叔很生氣吧?”
付阮不鹹不淡:“這事放誰身上都該生氣吧。”
向徑很快回:“是,我爸也覺著心裏過意不去,所以叫我來探探你的口風,你最了解付叔叔,你說這事兒怎麼處理最好?別傷了兩家的感情。”
付阮之前去夜城的時候就發現了,向啟元很寵向徑,不然不會三個兒子,就把他帶在身邊,話裏話外都喜歡地不得了,而且像是這種比較私密的話題,向啟元也派向徑過來,足以見非常信任。
信任這個東西太難能可貴,有時候連血緣都做不到,用好了是軟蝟甲,用不好是屠龍刀。
付阮故意沉吟良久,開口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向徑跟付阮接觸不多,但也看得出她是個雷厲風行不會欲言又止的人,見狀,他的貴公子臉上盡量表達出真誠,嘴上道:“我之前就說過,你別看我長了一張不太靠譜的臉,如果你信得過我,我絕對不會做讓你後悔信我的事兒。”
兩人隔桌四目相對,付阮在審視,向徑在接受審視,五秒後,付阮再次開口:“以下我跟你說的話,僅限你跟我知道,你能保證嗎?”
向徑不假思索:“可以。”
付阮也不囉嗦:“你看我就知道我爸是什麼樣的人,寸土必爭,錙銖必較,一些夜城人說我們家江湖氣很重,確實,我爸沒讀過多少書,從碼頭工一路走到現在,除了靠腦子,也要靠拳頭,有時候還得靠偷,靠搶,靠一些不那麼主流的方式。”
“最近外麵風言風語一直很多,真真假假,我都替我爸煩心,但他之前一直沒往心裏去,一看就是有人在搞鬼,大不了抓出來喂魚,多消失幾個,就不會再有人多嘴了。”
付阮故意在向徑麵前抖出付長康的匪氣,因為當官的需要這種人在外麵衝鋒陷陣,同樣也瞧不起這種人動輒冒出的殺氣,畢竟翻車了,很容易連累上頭。
付阮看著向徑,一本正經地添油加醋:“白璐寧得罪我,向伯父讓我放人,大不了我吃點虧,但我人還沒等放回去,白家就敢背後捅我爸一刀,你知道嗎?我爸本想拿白璐寧填海,是向伯父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我爸才把人放回去,他心裏非常不舒服,對白家…”
向徑:“還有我們家。”
付阮不置可否:“我跟我爸都很難相信人,現在他不信向伯父,但我還相信你,跟你說這些話,也是不想假惺惺地給你支個招,讓你白費功夫,到時候你們都以為沒事了,但我爸喉嚨裏還卡著一根刺。”
付阮倒也沒撒謊,向徑說的是真話,那她形容的付長康心理,不能說一模一樣,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那種隻可我負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負我的人,哪怕從前跟向家一百個好,隻要向家一次讓他不好,他就不會再信。
向徑沉默,付阮意料之中,向啟元讓他來解決問題,但他接了個目測無法挽回的問題。
付阮默默喝茶,良久,向徑抬眼,看著她道:“付叔叔現在對我爸失去信任,就算我爸道歉估計也很難修複,而且他們都這個年紀的人了,再像小孩兒一樣鬧完別扭當什麼都沒發生也不可能。”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今天的話就咱倆知道,我回去就跟我爸說,付叔叔沒往心裏去,過一陣兒就好了,但我有一點兒私心。”
付阮:“你想讓我跟你通風報信。”
向徑笑了笑:“通風報信算不上,我也不覺得付叔叔不信任我爸後就會坑我爸。”
付阮:“但凡事都要做兩手準備,如果我爸有這方麵的想法,你想讓我提前跟你打招呼。”
放下茶杯,付阮不冷不熱:“你憑什麼覺得我會不幫我爸幫外人?”
向徑挑眉:“咱倆不是朋友嗎?”
付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幾秒後,向徑笑說:“好吧,除了朋友之外,還有利益,我能保證的就是,向家絕對不會主動背刺付家,但如果付叔叔哪天心血來潮…還請四小姐給我提個醒,向家需要的是一個信得過的朋友,至於朋友是年長還是年少,我覺得年少更好,畢竟我也年少,大家以後一起賺錢的日子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