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霖在進付家大門後的第三十九分鍾,成功讓付阮坐在了他的車上,綠色賓利緩緩開出大門,車上,付阮側頭:“你就一天都忍不了?”
昨晚他們說好的,今天付阮在付家待一天,明天蔣承霖來‘拜年’。
蔣承霖回視付阮,坦坦蕩蕩:“忍不了。”
付阮眼睛微瞪:“你誆我。”
蔣承霖雲淡風輕:“不就提前十幾個小時嘛。”
付阮:“……”
蔣承霖衝她笑,付阮:“你別跟我來這套。”
蔣承霖繼續笑,持續笑,某一刻,付阮轉頭看向窗外,蔣承霖立馬傾身過來扳她臉,果然被他發現付阮來不及收回的嘴角。
付阮被抓現行,瞪著蔣承霖,蔣承霖輕聲哄她:“這就我們倆,沒有監控也沒有監聽,想笑就笑。”
付阮忽然心一酸,笑不出來了,她現如今在付家的處境,蔣承霖都能猜得到。
車內前後座落著隔音板,付阮可以毫無顧忌的環上蔣承霖的脖頸,她好想他,哪怕隻是幾個小時,她已經演的筋疲力盡。
蔣承霖抱著付阮的腰,低聲道:“辛苦我的阿阮,我真想替你去演。”
蔣承霖無心的話,付阮難過,蔣承霖認真的話,付阮笑出聲:“你要是替我去,用不了三天就能把他氣死。”
蔣承霖:“死太容易了。”
難的是從活人嘴裏套出真相。
付阮在付家惡心了幾個小時,在那樣的屋簷下,呼吸都是帶毒的,她把臉埋在蔣承霖脖頸間,呼吸他身上的清新味道。
蔣承霖問:“肚子餓不餓?”
付阮:“嗯。”
蔣承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食盒,付阮打開一看,意外,裏麵是糖環,油角,還有雞仔餅和煎堆。
蔣承霖:“你嚐嚐,中肯打分。”
付阮馬上聽出言外之意:“不是你做的?”
蔣承霖:“裏麵隻有一樣是我做的。”
付阮坐在車上,挨個嚐了一遍,如實道:“都好吃。”
蔣承霖:“哪個最好吃?”
付阮:“哪個是你做的,哪個就最好吃。”
蔣承霖:“話聽著是舒心,但我出門前跟我爸媽打賭了,一家人也要明算分。”
付阮更加意外:“這裏麵有伯父伯母做的?”
蔣承霖眼神肯定,付阮嘴裏,心裏,同時五味雜陳,她以為吃蔣承霖親手做的點心已經很幸福,突然間發現,蔣家人好像特別擅長給人製造幸福,食盒裏的所有,付阮從前都吃過,可她沒吃過爸爸媽媽給她做的。
不想叫蔣承霖看出她嘴裏酸了,付阮暗自提了口氣,打趣道:“我認真打分,不會得罪人吧?”
蔣承霖:“你先想想,如果你猜不出來哪個是我做的,會不會得罪我。”
付阮往嘴裏塞了個煎堆:“我又不怕得罪你。”
第一個煎堆和第二個煎堆,餡料不一樣,付阮吃完第二個,又去吃第三個,還是煎堆,食盒裏一共有四個,她其他的都沒吃,把煎堆都吃完了。
蔣承霖問:“好吃?”
付阮非常隨意又胸有成竹的誇讚:“你做的能不好吃嘛。”
蔣承霖眸子微挑:“你怎麼知道?”他之前沒給付阮做過煎堆。
付阮:“隻有你才會不嫌麻煩,給我做四種餡料。”
蔣承霖眼底的顏色像是化開的水墨畫,隨著他歡喜的程度,畫上的顏色越發絢爛瑰麗。
付阮不敢看蔣承霖,她怕自己露出疑似感動的神情,太矯情,盯著食盒,她開始吃雞仔餅。
付阮知道蔣承霖在看她,目不斜視,她抬手推蔣承霖的臉:“你影響我品鑒了。”
蔣承霖看著付阮不停咀嚼的臉頰,屬實不知道怎麼喜歡才好,她吃她的,他湊近親她的臉。
……
綠色賓利後,封醒開車,蔣承希坐在副駕,他餘光瞥見她從包裏掏出一個盒子,盒子打開,一陣油炸的香味漸漸彌漫在車內。
蔣承希拿了個糖環遞到封醒嘴邊,封醒視若無睹,目不斜視。
蔣承希:“我洗手了。”
封醒依舊一言不發,蔣承希癟癟嘴:“還生氣呢?”
封醒裝聾作啞,蔣承希好聲好氣:“糖環我做的,你嚐嚐好不好吃。”
封醒就不吃,蔣承希也是好脾氣,換了樣遞到封醒嘴邊:“油角,我媽炸的,你沒跟我媽生氣吧?”
中午付家亂成一團,付長康把孫月芬一家趕走,其餘人吃了頓‘團圓飯’,可想而知,這頓飯誰能咽的下去,封醒幾乎什麼都沒吃,不拿東西逗他還好,此時油角的香味一個勁兒的往他鼻子裏鑽,他抿著唇,嘴裏都是口水,又不敢咽,怕被蔣小狐狸發現。
正猶豫,蔣承希把油角收回,三秒後換了煎堆:“我哥做的,有四種餡,這個是蔬菜的…”
封醒不得不吞咽,再不咽,他口水就要流出來,為掩人耳目,他同步開口:“過年不在家陪家人,在外麵看別人冷臉,有意思嗎?”
蔣承希收回手,把煎堆放在自己嘴裏,默默地吃。
封醒以為她生氣了,生氣好,煩他總比纏他強。
車內安靜了一小會兒,蔣承希又開始拿食盒裏的東西,她吃東西沒聲音,但香味兒是蓋不住的,封醒嘴裏又開始泛酸。
半晌,蔣承希道:“我爸媽不用我陪也很開心,付阮姐姐有我哥,誰陪你過年啊。”
封醒沒想到蔣承希會這麼說,心裏慌不擇路,他嘴上口無遮攔:“沒有你的那麼多年,我也過來了,不用把自己想的這麼重要。”
比這難聽狠毒一萬倍的話,封醒也說過,可當他說完這句話的第一秒,他就覺得自己壞到骨子裏,隻因為,對方是蔣承希。
蔣承希的確繼承了蔣家人的優良血統,渾身上下都是心眼,可她的每一個心眼裏,都沒存著壞。
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變得明顯,封醒略顯僵硬的目視前方,舌頭都硬地戳著上牙床。
這次他真的覺得蔣承希會生氣,十幾秒後,副駕傳來蔣承希的聲音,很輕的,帶著佯裝的鎮定和稀釋過後的淡淡委屈:“對不起啊,我原本想讓你開心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