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阮險些嚇得變了臉色,強撐著麵無表情,定睛看著封醒,連想問他是什麼意思都張不開嘴。
恰逢房間裏傳來手機鈴聲,付阮正覺著這是一陣及時雨,兩秒後定睛一瞧,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亮起,屏幕上顯示來電人:蔣承霖。
這是付阮的手機。
付阮看見了,封醒也看見了。
見狀,封醒默不作聲地起身往外走,付阮心底登時卷起千層浪,一浪蓋過一浪,拍得她心煩意亂,胸口發悶。
封醒出門,付阮把手機貼在耳邊。
熟悉聲音打手機裏傳出:“四妹,在幹嘛?”
付阮向來敏銳,之前蔣承霖打給她,都會問‘在忙嗎?’,像是‘在幹嘛?’這三個字,還是他們剛結婚那會兒,蔣承霖一天三個電話的開場白。
乍聽挑不出什麼毛病,付阮甚至覺得,是自己敏感了。
不露痕跡,付阮還是老回答:“有事?”
她心裏生怕蔣承霖說沒事,好在蔣承霖說:“喬治笙兒子今天生日宴,知道我們在夜城,電話打到我這,讓我也問下你,晚上七點,看你方不方便。”
付阮並不樂衷主動結交權貴,但這次南嶺項目,喬治笙肯定在背後出力不少,雖說這是蔣喬兩家的關係,可付阮也是既得利益者之一。
人家都問到頭上來,付阮回:“地址在哪?”
蔣承霖:“近郊,六點我來接你,一道過去。”
付阮應聲,蔣承霖也沒多說別的,電話掛斷,付阮看了眼,通話時間三十八秒。
這個時長,別說曖昧,普通同事間客氣兩句都能撐到四十秒。
付阮急於向封醒顯示自己跟蔣承霖之間清清白白,當即打給封醒,說了下電話內容,緊接著道:“你幫我準備禮物。”
封醒:“喬治笙哪個兒子過生?”
付阮後反勁,剛剛跟蔣承霖通話時,她通程繃著一根神經,竟然忘記問是哪個兒子。
短暫停頓,付阮:“幹兒子親兒子,年紀都不大,準備兩份吧。”
五點五十七分,穿著白襯衫黑西褲,戴著墨鏡的付阮從電梯裏出來,往前走了十來步,當視野開闊時,她很快發現坐在休息區的熟悉身影。
蔣承霖今天沒穿綠,同樣白襯衫黑西褲,沒人喊他,他自己突然轉過頭。
看見付阮,蔣承霖邁步走來,兩人如常打招呼,又一起上了同一輛車。
這個時間段,正是夜城下班高峰期,選了最優路線,車還是一路走走停停,付阮和蔣承霖坐在後座,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某一刻,蔣承霖道:“一個慰問獎,四妹不用太上心,準備這麼久,我都有壓力了。”
這哪是客套話,擺明了從付阮伸手要東西。
虧得付阮本想放他一馬,聞言:“快準備好了,你明天應該能收到。”
蔣承霖鏡片後眼睛彎起:“那我先提前謝謝四妹了。”
付阮職業假笑:“我也希望四哥能喜歡。”
蔣承霖:“你送的,我一定妥善安放,爭取下次從你這掙塊金牌。”
付阮就聽不得金牌倆字,一想到那塊掛在她床頭好幾年,她看見就美得慌的東西,竟然是蔣承霖送的,她到現在都有種癡心錯付的異樣感。
車在路上剛剛好一個小時,最後駛入一片私人區域,別人是住在私密性很好的別墅區,喬家則是有一整塊自己的地,在這塊地裏建了一棟別墅。
不用擔心私密性和安全性,幾公裏內不見人影。
付阮和蔣承霖下車往裏走,原以為今天到場的賓客會不少,結果院門敞開,付阮沒看見人,倒是先看到一條衝出來的大狗。
大狗背黑腿黃,是條德牧,張著嘴,伸著舌頭,來勢洶洶,付阮麵不改色,心想好狗,一看就是有血統的。
然而不等她有反應,一道身影從身側閃到麵前,下一秒,大狗揚起兩隻前爪撲來,蔣承霖一手握住一隻狗爪。
大狗非常熱情,尾巴搖得飛起,天氣熱,舌頭上多少帶點哈喇子,撅著大鼻子要去拱蔣承霖的臉。
蔣承霖挺著背,頭最大程度後移,偏著臉道:“七條,冷靜!“
他頭再往後一點,就快撞在付阮臉上,付阮往旁邊跨了一步,餘光瞥見腳邊有東西,低頭一瞧,恰逢蔣承霖扛不住熱情好客的狗,正欲往後退,付阮伸手抵在他後背,“別踩到兔子。”
同樣的當,蔣承霖怎麼會上兩次,握著狗爪,他當即道:“能不能有點新花樣?”
付阮還抵著蔣承霖的背,蔣承霖前一秒還信誓旦旦,下一秒又忍不住順著付阮的視線往下看。
這一看不得了,一團白色毛絨絨的東西,正貼著他後鞋跟,刹那間,蔣承霖幾乎將大狗扔出去,付阮又一次得見人類從陸地動物進化成飛行動物的現場。
蔣承霖整個人從付阮身前,眨眼飛到她身後五米外,大狗要追他,院內一道清冷男聲傳來:“七條。”
大狗像是按下了暫停鍵,停止向蔣承霖飛奔的動作,緊接著掉頭往裏跑。
不多時,一身黑色的頎長身影從裏麵走出,付阮見過喬治笙,在她和蔣承霖的婚禮上。
喬治笙看見付阮,沒笑,隻是收起對陌生人的疏離:“來了。”
付阮淡笑:“過來沾沾小朋友的喜氣。”
喬治笙越過付阮,看向幾米外臉色發白的蔣承霖,“怎麼了?”
蔣承霖頭皮發麻,想說好好一家,養狗就算了,養什麼兔子,恰好那團白色的毛絨絨動起來,它坐著是一團,走起來四肢雖然短小,但也是走的,不是跳的。
哪裏是兔子,分明是隻貓!
蔣承霖沒看喬治笙,定睛看向付阮。
付阮麵不改色心不跳,理直氣壯:“看錯了,我以為是兔子。”
她真沒撒謊,蔣承霖愛信不信。
蔣承霖抿著好看的唇瓣,鼻梁微汗,當然,手心,後背,都是汗。
喬治笙見狀,一言不發,掉頭往裏走,沒把自己當主人,也沒把蔣承霖和付阮當客人。
兩人在院門口大眼瞪小眼,瞪到裏麵其他人出來,把他們迎進去。
走進院子付阮才發現,根本不是宴會,而是私人聚會,來的也不是賓客,而是親朋。
最最尷尬的一點,所有人都是夫妻關係,這就顯得付阮和蔣承霖關係微妙,他們也是夫妻,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