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霖和封醒對峙中,走廊裏電梯門再次打開,付長康第一個跨出來,身後跟著一行貼身保鏢。
徑直從蔣承霖身旁走過,付長康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對封醒道:“阿阮怎麼樣?”
封醒:“醫生還在搶救。”
話音剛落,付長康突然抬起手,啪地一聲響,封醒整張臉向右偏去,付長康一個字都沒說,封醒也一個字沒說,偌大地空地,除了封醒身邊人之外,還有付長康身邊人,所有人都是凝氣凝神,氣氛壓抑到極致。
許是半分鍾,許是更久,付長康頭也不回地說:“滾,別讓我看見你。”
所有人都知道,這話不是對封醒說的,蔣承霖麵無表情地開口:“她沒事我就走。”
付長康緩緩轉過身,小龍立在蔣承霖身旁,眼帶防備。
一老一少,目光相對,付長康冷聲道:“給你機會,讓你滾你不滾,你真以為我不會動你?”
蔣承霖不動聲色:“我不親眼看見她出來,今天誰也別想讓我走。”
頓了一秒:“您也不行。”
百十多平的地方,站著大幾十人,全是付家人,蔣承霖身邊隻有一個小龍,他聲音淡淡沒有情緒,可行為就是最明目張膽地挑釁。
付長康神色一沉,小龍瞬間做好動手的準備。
一麵引線,一麵點火,就等著一觸即發的那一刻,手術室大門突然從裏麵打開,所有人清一色地聞聲看去,護士剛想出來,一抬頭,隻見外麵人比之前更多了,而且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著她,或麵色不善,或神色不明,像是要打人。
僵在原地,護士明顯害怕。
付長康第一個轉身上前:“我女兒現在怎麼樣了?”
護士愣是站在手術室裏沒敢出來,露著一顆頭說:“手術還沒做完,醫生讓我問下家屬,傷者有沒有其他急性或者慢性病,類似心髒,哮喘,高血壓這類的?”
付長康:“她平時血糖有點偏低。”
護士馬上在本上記錄,而後問:“之前做沒做過其他手術?”
付長康:“十二歲的時候做過右腿的骨折手術,十四歲做了一次左手小指和無名指接骨,十五歲還做了一次鼻骨斷裂手術。”
護士:“傷者有慣性骨折是吧?”
付長康:“沒有,不小心碰的。”
周圍人都不敢吱聲,暗道在父親眼裏,女兒永遠都是最完美的模樣,打架就打架,不然誰敢碰付阮啊。
護士沒多想,低著頭在本上記錄:“對什麼藥物過敏嗎?”
付長康:“她吃感冒藥會頭暈。”
護士唰唰記錄,寫完後抬起頭,小心翼翼道:“您別擔心,醫生一定會盡全力救治,家屬…們先坐下休息一會。”
付長康:“你們安心手術,沒人會惹麻煩。”
護士趕忙陪著笑臉,點頭退回去。
說話聲止,手術室外又恢複死一樣的安靜,付長康原地站了半晌,轉身道:“別跟這站著,找位置坐。”
一聲令下,所有人立馬從站著變成坐著,一排一排密密麻麻,乍眼望去還以為在電影院。
付長康冷著臉,從蔣承霖身邊擦肩而過,坐在了第一排,臉上帶著清晰巴掌印的封醒也在第一排坐下,空地上,隻有兩個人還站在原地,一個蔣承霖,一個小龍。
蔣承霖穿著一身睡衣,不用看派係,光看打扮就格格不入,身後上百隻眼睛死盯著,所有人都視他為眼中釘,裝什麼裝,怕不是貓哭耗子,但凡他對付阮有一丁點真感情,婚內婚後也不至於鬧到這種地步。
讓他滾他不滾,八成想顯示這事跟他沒關係,好讓付家去找別人。
蔣承霖這一站就是半小時,期間封醒起身去別處接電話,原來蔣家保鏢又叫來更多人,兩夥人在下麵打了一輪又一輪,蔣家人要上來,付家人不讓,警車來了一大堆,愣是沒把兩夥人分開。
下麵人問封醒要指示,如果四小姐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今天就跟蔣家人拚了,死也要拉蔣承霖墊背。
封醒站在窗邊,抬眼看向手術室門前的頎長身影,蔣承霖像尊雕像,動都不動,饒是他也看不出蔣承霖心裏到底在打什麼算盤,敢隻帶一個人站在全是付家人的地盤上,要麼是富貴險中求,要麼,就是找死。
沉默片刻,封醒說:“告訴蔣家人,要是還想見到蔣承霖,全都消停點,手術還沒結束。”
蔣承霖不是個急躁的人,相反,大多數時間,他都極有耐心,可今天他在讀秒,一秒,一分,十分,一小時,腦子一片空白,什麼畫麵都沒有,他把自己變成表,機械地一圈又一圈。
樓上安靜,樓下也早就不打了,所有人都在等同一個結果,眼下不光付家和警察,就連蔣家人也不希望付阮有事,不然怕是今天蔣承霖沒辦法全頭全尾的走出來。
淩晨兩點四十六,手術室房門再次打開,這次是兩個護士,一左一右,把雙開門開到最大,蔣承霖站在正對麵,一眼就看到兩米外的病床,下意識邁步上前,然而剛走一步,走不動了,咻得扭頭,身後站著拉他手臂的封醒。
休息區呼啦啦站起一片人,付長康快步而來,蔣承霖眼睜睜看著付長康走到病床邊,問出了他想問的話:“醫生,怎麼樣?”
醫生說:“手術順利,她麻藥還沒過,需要安靜的環境休息,隻留兩個人照看就夠了。”
付長康彎腰看著病床上的人,頭也不回地說:“都走。”
蔣承霖要上前,封醒擋在他身前,原本還能看到病床尾,現在什麼都看不到了,蔣承霖臉色煞白,分分鍾都要翻臉,一群人圍著他,小龍警戒地觀察四周。
所有人都堵在門口,病床出不來,僵持片刻,終是蔣承霖率先服軟,深深地看了眼封醒,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往外走。
醫生說手術是順利的,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