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蔣承霖動用章慕黎,喬旌南的態度是不大讚成:“章慕黎在趙萍茹身邊七年,七年沒做錯過一件事兒,才換來今天的信任,現在她剛到岄州,你就拿她對付付阮……是不是有點兒殺雞用了宰牛刀了?”
蔣承霖麵色如常,不答反問:“怎麼才算好鋼用在刀刃上,直接讓章慕黎殺了趙萍茹?”
喬旌南眉頭一蹙:“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趙萍茹讓章慕黎來岄州跟付阮談,二十分鍾不到,談崩了,你覺得趙萍茹會相信章慕黎的一麵之詞嗎?如果相信,以趙萍茹的脾氣,她一定會報複付阮;如果不相信,她再派個人來,到時穿幫了,章慕黎在趙家那邊露餡兒了不說,付阮知道你在中間坑她,你擎等著吃不了兜著走。”
風險這麼大的事,喬旌南不知道蔣承霖怎麼想的。
蔣承霖鎮定地仿佛事不關己:“你也說了,趙萍茹不信章慕黎,不會派她來岄州談這麼重要的事,章慕黎說的話,趙萍茹信,她動付阮,等同直接跟付家交惡,買賣做不成,還平白無故多個敵人,付阮可不是善類,把她惹急了,往後趙家在岄州的生意可就難做了。”
喬旌南看不得蔣承霖這副不急不緩的模樣:“萬一趙萍茹多留個心眼兒,再找人跟付阮談一次呢?”
蔣承霖更淡,淡中莫名地還帶著幾分得意:“趙萍茹想跟付家長期捆綁,用付家在岄州的勢力壓製我,所以她開給付阮的條件,除了結婚之外,近乎沒有上限,章慕黎跟付阮說的那些話,除了對付長康和付家背景的客觀陳述之外,其他都是真的,是付阮自己不同意,再問多少次也是這個結果。”
頓了頓,蔣承霖又落井下石地補道:“以付阮的脾氣,她也不會再給趙家第二次機會,你的假設並不成立。”
喬旌南:“你再能掐會算,你算得出付阮根本沒想跟蔣承文結婚?”
蔣承霖垂目,喝了口茶,聲音不辨喜怒:“想不想都無所謂,反正結果都是結不成。”
喬旌南似笑非笑:“想和不想,那差別可大了去了,你想動蔣承文不是一天兩天,我很好奇,如果付阮點頭了,你會動她嗎?”
蔣承霖麵不改色,“我動她幹嘛?”
喬旌南眼底一瞬蹦出意外,正想說蔣承霖還有這憐香惜玉悲天憫人的心呢?
蔣承霖緊接著補了句:“我會動蔣承文,再把黑鍋扣到她頭上,趙家不是想跟付家捆綁嘛,讓他們一輩子糾纏不休。”
喬旌南的表情,直接從看熱鬧變成了躲災星,嫌棄和忌憚呼之欲出,下意識道:“幸好她沒答應。”
蔣承霖眼皮一掀:“關你什麼事?”
喬旌南微頓,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蔣承霖說:“怕付阮倒黴,連累沈全真?”
喬旌南頃刻拉下臉,“少跟我提她。”
蔣承霖淡淡:“都多少年了,還過不去這道坎。”
喬旌南隻有在蔣承霖麵前才不掩飾,不爽就是不爽:“擱你你能過去?”
蔣承霖沒皮沒臉:“我也不是沒被戴過綠帽子。”
喬旌南眼珠子都快翻出來:“鬼都知道付阮找那男的就是為了氣你。”
蔣承霖淡淡:“沈全真找那男的不也是為了氣你嗎?”
喬旌南腦海中瞬間浮現畫麵,他一大清早打開沈全真家門,想好今天就是頭鋤地也得跟她掰扯清楚了,沒劈腿就是沒劈腿,打死也是沒劈,可他剛走到玄關,主臥房門打開,一個男人穿著他的睡衣從裏麵走出來,兩人四目相對,喬旌南是懵的。
他第一反應不是衝過去打人,而是衝進主臥,主臥床上,沈全真穿著吊帶睡裙靠在床邊抽煙,她習慣事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
那是喬旌南成年後第一次掉眼淚,原來心疼到極處,眼淚是直接滾出來的,理智擋不住,自尊擋不住,什麼都擋不住。
這件事正經折磨了喬旌南好幾年,有一次他喝高了跟蔣承霖說起過,蔣承霖見喬旌南一瞬定住,半晌沒說話,猜他肯定是又想到那個畫麵。
“沈全真嘴是挺缺德的,但她也是真喜歡你,如果換個人去家裏,你說他們睡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她故意叫那個人去,就是為了惡心你,你要還是放不下,就去找她聊聊。”
喬旌南沒看蔣承霖,兀自點了根煙,連著抽了幾口才說:“信任這玩意兒真他媽操蛋,沒在一起的時候,我順嘴編的瞎話她都相信,跟她在一起之後,黃梓橙幾次三番來撩我,我都沒搭理,跟她解釋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她還是不信。”
用力抽了一口,喬旌南緩緩吐出:“我也不信她會跟別人,可她嘴太強了,從四年前到現在,她還死咬著那事兒不放……”
一截煙灰突然掉在手上,喬旌南渾然不覺,隻低著頭,像是一隻走投無路的喪家犬:“現在連我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我太自信了。”
蔣承霖安靜,在喬旌南即將點燃第三根煙時,他才開口說:“你不保養是你的事,看在你這麼痛苦的份上,我才忍了你兩根二手煙,我們的交情就到這了。”
喬旌南前一秒還沉浸在揪心中,聞言,慢半拍扔下手中的打火機,往沙發後一靠,煩得慌。
蔣承霖麵不改色的把話題扯到之前:“不過話又說回來,什麼都會變,更何況是喜歡,以前喜歡的人,現在未必還喜歡。”
喬旌南閉著眼睛,聽著蔣承霖的風涼話,聲線平平地說道:“也是,你以前還喜歡付阮呢,誰能想到結了婚都能變仇人。”
喬旌南看不見蔣承霖臉上的表情,隻幾秒後,聽到雲淡風輕的聲音:“年少無知。”
喬旌南想回以一記嗤笑,可終究是笑不出來,年少確實無知,可年少時的愛情,也是真的愛情,不像現在,回不到年少,也找不回愛情,就這麼不尷不尬,得過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