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阮坐在付長康對麵,很想控製表情,奈何付長康看著她長大,她抿下嘴角,付長康都知道她想打誰,怎麼打。
“今天孫月芬來找我,主動提要讓孫洪祖離開岄州,這些年她一直想把她家裏人都塞進長康來,就算進不去長康,也想跟付家扯上點關係,蔣承霖這是變相幫了我的忙。”
桌子上有一整套茶具,因為付長康總來,他愛喝茶。
給付阮倒了杯茶,付長康道:“有什麼好氣的,這是好事。”
付阮接過茶杯,“你不用安慰我,我承認我就是還沒找到一個好的方式報複他。”
付長康:“不怪你,因為蔣承霖身邊沒有孫洪祖這種人,他贏得也不是你,你要是生氣,就是正中下懷。”
付阮喝了口茶,很想像付長康一樣淡定自持,奈何修煉不到家,穿上袈裟也出不了家。
付長康看著眼前的茶具,不急不緩:“都說岄州是最會做生意的城市,岄州十個人裏有八個在經商,其實做生意就跟喝茶一樣,好多人都覺得茶葉最重要,但是再好的茶葉,你用了溫度不合適的水,不配套的茶具,尤其再加上本身不懂喝茶的人,哪一樣都是致命傷。”
“岄州人會做生意,也愛喝茶,我十幾歲的時候,聽一群做生意的人在一起喝茶聊天,他們說喝茶要等,做生意一樣要等,尤其當你手握一盒好茶葉的時候,更要耐心的等,等水燒到合適的溫度,等適合裝這壺茶的茶具,還要等跟你一樣,能喝得進這杯茶的人。”
付阮漸漸放平心底的焦躁,坦誠說:“我知道,我少了點耐心。”
付長康:“你已經做到你這個年齡段裏的頂尖了,如果一個人要求完美,那他最後的結局一定是不完美的。”
付阮很久沒有麵對麵聽付長康給她‘講故事’了,她六歲那年,親爸付長毅遭人仇殺,付長康作為他最好的兄弟,出人出錢,殺到深城幫付長毅報仇,而後又帶著付阮和阮心潔去岄州重新開始生活,剛開始的幾年,母女身邊總會出現各式各樣的危機,小到被人跟蹤關注,大到有人當街劫持。
付阮懂事很早,付長毅去世的事沒能瞞住她,那幾年她總想著親自為付長毅報仇,也曾私下裏問過付長康,仇家到底是誰,付長康給了她答案,因為這件事,阮心潔第一次跟付長康發了脾氣,付長康一個月沒出現在付阮麵前,後來付阮才知道,是阮心潔不許付長康見她。
付阮小的時候,付長康告訴她,報仇不是說說而已,要憑本事,等她有本事的那天,他不會攔她,所以付阮拚命讀書,拚命學習各種防衛和攻擊技能,既為報仇,也為保護自己和阮心潔。
阮心潔覺得付長康教壞她,可付阮知道,壞的是做錯事的人,而不是說出真相的人。
喝完一杯茶,付阮的心也靜了大半,開口道:“蔣承霖跟蔣承文的關係比一年前還要差,兩人當著我的麵都不遮掩,今天蔣承文又跟我說,隻要結婚,額外加送一年兩個億,總共三年的項目給我。”
付長康:“現在比你更急的人有的是,蔣承文不著急,不會一直加碼,蔣承霖不著急,不會用打孫洪祖給你明示,現在你的選擇對於他們兩個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轉折,而且…”
付長康喝了口茶:“我甚至覺得蔣承文這次回岄州,看似想跟你談南嶺,實則想用南嶺跟你談結婚。”
付阮看向付長康,大大眼睛裏是大大的疑惑:“你覺得他喜歡我?”
付長康:“那倒不是。蔣承文做不了主,他的所有態度都是轉達趙萍茹的意思,趙家有權,但是不敢明目張膽的把權變成錢,要是能娶到你,以後就能順理成章的權通財,所以他們不想隻跟你做一次性的生意。”
付阮:“趙家想跟我們捆綁?”
付長康:“我猜趙萍茹會把分成比例提到七三,甚至八二都不稀奇,條件隻有一個,你嫁給蔣承文,項目後也不能離婚,南嶺算是趙家給你的聘禮。”
付阮不由得想到沈全真在她耳邊念叨的話,當時她還罵沈全真有毛病,如今看來,倒是她格局小了。
付長康問:“如果趙家真是打得這個主意,你想怎麼應對?”
付阮不答反問:“你想讓我嫁人嗎?”
付長康一秒都沒猶豫:“我當然想養你一輩子,就算你哪天女大不中留,也是嫁給你看得上的人,蔣承文不配。”
付阮:“說實話,我的確很想徹徹底底的贏蔣承霖一局,但如果代價是嫁給蔣承文,我覺得這跟輸沒什麼區別,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非要可著他們姓蔣的挑?”
付阮能想到一幅畫麵,如果她真的嫁給蔣承文,蔣承霖就敢在他們婚禮現場辦綠帽舞獅大會,而且她這輩子都跟姓蔣的脫不了幹係,想想都腦仁兒疼。
付長康說:“建歲寧山莊的這塊地,是你爸爸留下的,你媽媽出事以後,我答應過你,以後就用這塊地建一個最好的療養院,當初那麼多人來搶,你寧可跟蔣承霖結婚也要保住這塊地,這一年多,我知道你受了多少的委屈,如果再重來一次,我不會同意你這麼選。”
付阮漂亮的臉上寫滿無所謂:“男人聯姻叫正常,女人聯姻叫犧牲,我可不搞差別對待這一套,任何沒有感情的交易都叫生意,我跟蔣承霖隻是做了筆生意,有不爽,沒委屈,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跟蔣承霖無關,這是她爸媽的東西,任何人想碰,都得問過她同不同意。
付長康眉眼間都是對某人的不爽:“蔣承霖運氣好能娶到你,本以為他要是上道,我也不是不能認他當女婿。”
不等他說完,付阮很快說:“你還有好幾個女兒,認他當女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付長康當即瞪了付阮一眼,付阮大大方方的說:“我沒睡過他。”
付長康眉頭一蹙:“能不能有點女孩的樣子?”
付阮穿著襯衫西褲,露耳短發,精致麵孔上沒有尷尬:“打小你就告訴我,女孩也不比男孩差什麼,怎麼男人能說的話,女的就不能說了?”
付長康被噎得臉色都變了,明顯想反駁,又一時找不到好的說辭,付阮見狀,口吻諄諄:“而且你應該慶幸我走的是潔身自好的路線,我要是見一個愛一個,你現在女婿都能建個加強營了。”
付長康腦袋嗡嗡的,當場投降:“我錯了,我就不該想太多,蔣承文配不上你,蔣承霖更配不上你。”
付阮這才心情大好,本來就是,男人算個屁,前夫,預備役,這些都是他們自己給自己的頭銜,誰給他們的勇氣,讓他們覺得可以把她買來買去。
尤其蔣承霖,‘又不喜歡,為什麼要生氣’,她當時就該問問他,哪來的底氣,明明就是互相看不上眼,搞得跟他單方麵很嫌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