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真到家後進浴室洗澡,剛洗一半就聽到門鈴聲,她沒訂東西,付阮不會這麼快回來,封醒又知道密碼,還能有誰?
門鈴聲接連在響,沈全真匆匆忙忙衝了水,穿上浴袍走出來,到客廳才聽到,除了門鈴聲還有拍門聲,一下一下非常急促,沈全真腦中當即冒出一個念頭。
輕手輕腳來到門口,透過可視屏幕一看,門口站著個男人,穿著件白色長袖,戴著帽子,看不見臉,隻能看到手上動作,一直在頻率很快地拍門。
沈全真馬上想到樓上‘賤男春’,大概一年前,某天夜裏有人一邊按門鈴,一邊用力拍門,她正在畫畫,嚇了一跳,隔著防盜門問對方是誰,男人隻說讓她開門。
沈全真說再拍就報警,男人二話沒說,掉頭離開,她馬上聯係小區保安,保安調了監控視頻,說是她家樓上的住戶,應該是喝多了。
虛驚一場,沈全真沒往心裏去,誰料沒過幾天,又是半夜三更,又是戴著帽子的男人,連按門鈴帶拍門,沈全真這次直接打給保安,保安到了她才開門,男人一身酒氣,堅持這就是自己家,沈全真也沒顧及他的麵子,直接懟道:“少跟我這兒借酒裝瘋,我家門是我後裝的,你不認樓層還不認門嗎?”
男人一看沈全真不好惹,支支吾吾道了歉,這事又算了了。
沈全真以為事不過三,然而事實上第三次來得比她想象中要快,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月,賤男半夜三更故技重施,不料付阮正好也在,付阮打開防盜門的鎖,不是推門,而是一腳將門從裏麵踹開,兩百多斤的防盜門,直接將賤男撞得鼻口冒血,賤男一看形勢不對,賊喊捉賊,自己報了警。
沈全真正愁沒處說理去,結果等警察一來,賤男主動帶人上樓,不親眼看到還沒這麼生氣,他竟然把小區統一裝的防盜門,換成了跟沈全真家裏一模一樣的灰門。
賤男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走錯了,認錯門,他滿臉是血,沈全真毫發無損,隻能讓警察簡單的給他做個筆錄,口頭警告,也是那次,沈全真才知道他叫常春。
付阮私下讓人警告過賤男春,說他再找錯一次,就送他公費住院,賤男春大抵知道招上了惹不起的人,往後就再也沒找錯過。
過了這麼久,沈全真以為賤男春絕對不敢再犯,結果是她魯莽了,狗就是改不了吃屎。
一點動靜沒出,沈全真一沒打給保安,二沒報警,也沒找付阮,而是掉頭往房裏走,從儲物間裏拎出一個水桶,放到水龍頭下接水,又進了工作室,拿出一整套防水顏料。
光這套顏料就值萬八千,沈全真一點兒沒心疼,哢哢往水桶裏倒,然後用馬桶刷攪拌好。
顏料雖然是防水的,但又溶於水,隻是落在哪裏很難擦掉,沈全真搞了一分鍾,門外門鈴就響了一分鍾,她剛把水關上,門鈴聲和拍門聲同時止住,沈全真豎起耳朵聽,生怕賤男春走了,她今兒要是不把這桶顏料潑他身上,他就不知道什麼叫藝術生的回應!
屋裏屋外皆是沉寂,沈全真拎著桶,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口,剛想說看看門外有沒有人,門鈴聲再次響起,刹那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沈全真按下門把手,推門,抬桶,動作一氣嗬成,嘴上罵道:“我去你大爺的!”
一桶顏料水,一滴沒糟踐,盡數潑在對麵男人身上,嚴謹點說,從頭到腳。沈全真見過賤男春本人,知道他大概一八五,很高,所以她抬桶時也是直接往上潑的,力求做到讓他‘顏麵無存’。
沈全真麵前的男人,身高一八五,上身白T恤,下身淺色牛仔褲,五彩斑斕的顏色從頭發滴到臉上,又從臉上墜到腳麵,花了他白色的限量款球鞋。
隔著一米遠,四目相對,沈全真逐漸過了怒上心頭的勁兒,漸漸覺出不對來,身高是這個身高,可眼前男人的體型明顯跟賤男春不符,賤男春微胖,而麵前的男人寬肩長腿,被顏料打濕的T恤貼在身上,胸前有清晰輪廓,腹部更能看出幾個小塊。
沈全真沒戴眼鏡,視線微眯,試圖透過那張京劇臉,看出男人的本來麵貌,她越盯著看,男人氣場越冷,終於,男人開口:“你是不是瘋了?!”
這聲音?
沈全真一愣:“喬旌南?”
對號入座後不難發現,男人眉目輪廓硬朗,鼻梁很高,整張臉就隻有眼白是幹淨的,他怒視沈全真,氣得無從下手。
沈全真蹙起眉頭:“怎麼是你?”
喬旌南咬著後槽牙:“你以為是誰?”
沈全真脫口而出:“賤男春。”
難為喬旌南一臉顏色,還能看出‘臉黑’,她就是故意的。
沈全真也沒什麼好臉色:“別自己代入,我要罵你還用拐彎抹角?趕你倒黴,誰讓你來的?白白糟踐我一桶顏料。”
喬旌南僵在原地,不是別的原因,而是不敢動,不知道怎麼動,好比被人潑了一身糞,牽一發動全身。
沈全真本就不爽,沒精準狙擊賤男春更加不爽,拎著桶,她轉身要走,一旁電梯門正好打開,一個高大男人出現在電梯裏,穿著白色衣服,戴著一頂黑色帽子,沈全真跟他麵對麵,兩人互看,男人先是看了眼沈全真手裏的桶,而後視線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最新作品’。
短暫沉默,男人抬手按了關門鍵,沈全真一個健步衝上前,抓住男人手臂:“你還想跑!”
男人慌了,用力甩開沈全真,沈全真九十幾斤,男人二百來斤,他隨便一甩,沈全真像張紙一樣被甩出電梯外,拖鞋都甩丟一隻,不等她重振旗鼓,一道彩光從身旁劃過,喬旌南扒開正在關閉的電梯門,抬腿一腳踹在賤男春身上,二百來斤的龐然大物,瞬間倒在電梯角落裏。
沈全真什麼脾氣,光著一隻腳,拿起桶衝進去,用力將捅扣在賤男春頭頂,這會兒就恨桶裏一滴水都沒有,喬旌南倒黴,她還更倒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