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來勢洶洶,蔣承霖一邊抵擋一邊心驚,這些年不是沒被人襲擊過,被人堵在家門口不驚訝,驚訝地是竟然進了他的家門,還是悄無聲息。
四周漆黑,衣料的摩擦聲伴著拳風不停從蔣承霖臉龐刮過,對方招招下狠手,主攻臉。蔣承霖剛開始被動,一來事發突然,二來也為確定房內人數,待察覺貌似隻有一人時,他開始化被動為主動。
兩人都憋著一股勁,誰也不出聲,唯有下手一個比一個黑。
蔣承霖借著地形熟悉,打鬥中隨手抓起桌上東西,猛地朝對方臉上抽去,那是一條早上出門時,臨時決定換掉的領帶,領帶飛出時帶著疾風,咻得一聲,對方顯然始料不及,原地一頓。
蔣承霖就是抓準這半秒鍾的空檔,趁虛而入,一把握住對方小臂,本想順勢扭斷,他連力氣都蓄好了,結果…對方手臂的纖細度讓他意外,不光細,也沒有男人固有的緊硬噴張。
左臂被鉗,對方下意識掄起右拳,然而蔣承霖已經近身,他迅速將人扣住,一把推到牆上,對方像是一頭被捕獸夾夾到的狼,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卻渾身都在激烈掙紮。
黑暗中,蔣承霖第一次開口:“付阮。”
他聲音不帶疑問,單純陳述。
付阮背抵牆,牆上鏡的冰涼頃刻透過襯衫傳到身上,一如身前的灼熱,蔣承霖動起來,渾身發燙,他用力壓著付阮,付阮咬牙切齒,卻一時難動分毫。
兩人都是驟動驟靜,心跳很快,呼吸粗重,蔣承霖低下頭,聲音難辨嘲諷還是玩味,“這是玩得哪一出?後悔跟我離婚了?”
付阮:“我後悔證上寫的離婚不是喪偶。”
蔣承霖看不見她臉上的恨,光聽出她語氣裏的狠,不怒反笑:“你要這麼說,就有點不講良心了,虧我還挖空心思給你準備生日禮。”
“不喜歡嗎?”他慣會火上澆油,油裏兌水。
付阮怒火攻心,蔣承霖瞬間感覺按不住,付阮的左臂被他鉗著,這是個很容易扭斷的姿勢,然而付阮不管不顧,用力掙脫,蔣承霖突然放手,快速避開,不然鼻梁骨一準被她打斷。
新一輪戰火無聲蔓延,兩人從相對狹窄的玄關打到寬敞客廳,付阮本就是杆槍,被蔣承霖激怒後的她化身機關槍,拳風又密又烈,饒是蔣承霖都一不小心被刮帶了兩下,火氣瞬間上來:“你也知道要臉,你給我戴綠帽子的時候想什麼去了?”
付阮毫不遲疑地踹出一腳:“你三個月前就在計劃給我戴綠帽子,你以為我不知道?”
蔣承霖擋住付阮的拳頭,“你半年前就在為離婚鋪路搭橋,你想怎麼離?你想用一頂綠帽子讓我當全岄州的笑柄!”
付阮諷刺:“到底是誰想讓誰當笑柄?一年前是哪個王八蛋親口承諾,歲寧山莊一人一半?”
“是誰在最開始就沒打算按規矩辦事?”
“是誰把自己人套了個政府的頭銜安插在項目裏?”
“是誰想把別人當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
付阮幾連問,每一問出拳都比上一次更狠,這口氣她憋了大半年,終究還是咽不下,想起蔣承霖婚前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明裏暗裏對她體貼備至,全岄州的人都以為他真的喜歡她,就連付阮自己都在懷疑。
如今想來,倒是她道行淺了。
不知蔣承霖是心虛還是不小心,他被付阮逼得節節後退,腳跟絆在地毯邊,一個趔趄,按理說這種時候,君子定不能乘人之危,然而付阮衝上去就是一腳,生怕蔣承霖摔不瓷實。
蔣承霖用手臂堪堪扛住,身體卻是再也站不穩,整個人栽倒在沙發上,場麵是不用開燈都能看出的狼狽。
蔣承霖,蔣四公子,蔣漂亮,從小到大,考究矜貴,何時受過這種屈辱,被人堵在自己家裏,關起門暴打。
眼看著付阮還要過來落井下石,蔣承霖垂死之中驚坐起,挺著被她又踹了一腳的疼,硬是把人給拉住,兩人撕扯在一起,從沙發滾到地毯上,茶幾都差點被兩人給掀翻了。
一通扭打過後,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微微照亮地板上呼哧帶喘的兩人,蔣承霖跨在付阮腰間,扣著她的雙腕,居高臨下。
四目相對,沒有最怒,隻有更怒。
蔣承霖咬著牙:“來啊,打我啊!”
這一瞬間,他仿佛回到八個月前,也就是他跟付阮剛結婚不到四個月的時候,他親眼看到那個人出現在國內,親眼看見付阮跟那個人進了同一家酒店,他們本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
付阮說過,她永遠不想見到那個人,可她還是見了他,她撒謊。
付阮並不知道蔣承霖心裏想什麼,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模樣,一言不發,隻目不轉睛地瞪著他。
蔣承霖沉默半晌才開口:“項目一人一半是我答應的,我當時要是不答應,你準備嫁給我二哥還是三哥?你也知道我跟他們關係不好,我吃點虧無所謂,但他們絕對不能占便宜。”
“你跟我談規矩,你們付家暗地裏找了多少三方競標歲寧山莊項目,你心裏有數,隻是沒我有本事,沒安插進去,這叫技不如人,盜竊未遂不代表人品有多好。”
“至於誰把誰當傻子…”
蔣承霖聲音諷刺:“你是不是結婚太久,忘了我們為什麼結的婚?”
付阮怎麼會忘,付家手握一塊早年不值錢,卻因為一紙令下,變得寸土寸金的地,付家想一口一口慢慢吃掉,奈何形勢根本不允許,本地虎視眈眈,外麵又群狼環伺,都想分一杯羹,實在沒轍,她隻能速戰速決,選一個最靠譜的‘合作夥伴’,先把錘子落下來,以免夜長夢多。
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付家肯定不會選外來人,至於怎麼會選蔣承霖,理由更簡單,他提出的分成比例,對付家最有利。
是啊,本就是利字當頭,從頭到尾都是互相算計,誰要是有半分真心,那就是瞎了心。
付阮瞪著蔣承霖,逐漸從怒火中平靜下來,半晌:“願賭就要服輸,婚離了,蔡元益是我的,我們之間到此結束,鬆手。”
蔣承霖聞言,手不僅沒鬆,甚至把臉壓下去,驟然離近後,付阮看得更清,他沒戴眼鏡,眼裏分明帶著濃濃地戲謔:“…你說怎樣就怎樣,還以為你是我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