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建軍請唐初夏吃了一碗麵,又給她許諾回去給她買禮物,這才暫時安撫好炸毛的唐初夏。
這過程不耽誤兩人去買了些罐頭點心果子什麼的,這才雇了一輛驢車去戰友家。
唐建軍這位戰友是執行潛水任務的時候,因為腿被超大型海蚌給夾著腿,後來被救下來的時候,腿就廢了。
如今退役在老家種地。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碰到下地回家的戰友。
唐建軍跟戰友熱情的擁抱,而唐初夏則是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村子。
說是村子不對,這個時候叫做大隊,這個村子叫做紅河大隊。
唐建軍跟戰友介紹了唐初夏,對方很熱情,還讓村子裏的孩子去叫地裏還在上工的媳婦,這才帶著他們回家。
路上,唐初夏是很有感觸的,這一路上坐驢車她才明白什麼叫做屁股被顛成八瓣是什麼感覺,也明白為什麼改革開放後,為什麼國家大力發展基建。
誰要是體會到那種泥巴路後,特別是鬼知道掩藏在塵土下麵時不時冒出來的土坑就算了,那驢車就跟加了自主彈跳功能。
要是車子上沒有重物壓著,驢子隻要是跑的快一點,人就飛起。
下車的時候,唐初夏都感覺自己魂飛九天,人都有些恍惚。
等下了車子,衝擊她的身體難受還沒有完全消失,又看到村子裏很多小孩子穿著破爛的衣衫玩耍,甚至有些孩子腳指頭都還露著,凍成了紫茄子,卻趴在雪地裏玩。
她不明白這種天氣還下地做什麼?
地裏還有莊稼不成?
可當她落在那些在外麵忙碌的人身上才意識到他們不是在田地裏勞作,而是在挖溝渠。
每年冬天大家不種地了,就開始挖溝渠,因為冬天土地被凍的很結實,挖溝渠的時候,可相當吃力。
問為什麼不在夏天的時候挖?
答:忙不過來!
反正什麼時候上工是統一安排,有工分他們就去做工。
戰友招呼他們進了家。
唐初夏這才看到這哪裏是他概念裏的農村小院,她記得有一次她在南非某一個部落裏見識過,那種土胚房,院牆是用樹枝紮在地裏圍成的。
可能是這家的主人是一位殘疾人,院牆很隨意,土胚房上麵的積雪都沒有鏟下來不說,還有一些地方很大的裂縫。
屋子裏的溫度並不外麵的來的高,這到了晚上到底是如何睡的?
唐初夏震撼於自己看到的。
而唐建軍已經放下東西,脫了棉襖丟給唐初夏拿著,自己則是找了鏟子爬上了屋頂開始鏟雪。
唐初夏:……
感情二哥來這裏是為了幹活。
那位戰友遞給唐初夏一碗熱水,很是局促的說道:“讓妹子看笑話了!”
唐初夏接過茶水,沒有嫌棄粗瓷碗上的豁口,笑道:“怎麼會,是我們來晚了!”
男人更加局促,甚至臉紅。
“其實以前我家不這樣!”
唐初夏好奇,難道是還有什麼故事不成?
她捧著粗瓷碗,熱氣讓她感到舒服不少。
“分家了,一時間沒有蓋新房子!”
他隻說了這麼一句,唐初夏卻聽出來無盡的心酸。
結合二哥跟她講過的,他這個戰友家裏兄弟姊妹八個,他這個戰友排行老五,以前當兵的時候能夠給家裏寄錢,自然待遇很不錯,如今退役回來,沒有錢拿了,就被攆出來了!
怨不得唐建軍要第一個選擇來這裏,估計是想著這位戰友日子不好過,過來送點東西。
她視線落在二哥帶過來的米麵糧油,怨不得她提醒多買點罐頭和點心的時候,唐建軍說她不懂人情事故。
此時想來,還是二哥最了解。
她不好評價這種事情,隻能夠說道:“分家了也好,你跟嫂子也好過自己的小日子!”
男人苦笑,沒有多說什麼。
估計有很多難言之隱,又不能夠說出來。
唐建軍鏟完雪,從屋頂跳下來,“我看屋頂瓦片碎了不少,需要替換,家裏有沒有現成的?沒有的話我去找大隊書記!”
男人拉著唐建軍不讓他去,不用看也知道家裏是沒有現成的。
唐初夏疑惑的看著唐建軍:“之前送他回來的時候,是給安排了工作,怎麼著也不用住在這種房子裏!”
他恨鐵不成鋼的指著男人吼道:“你的工作呢?”
男人苦笑:“我這麼一個殘廢,工作對我來說不是給人家添麻煩嗎?”
唐建軍吼道:“少放屁,什麼添麻煩?那是團長給你安排的,誰嫌棄你,老子弄死誰!”
男人小聲說道:“被我家小弟頂替了!”
唐建軍更來氣,恨不得捶一頓自己的老實戰友,好在被唐初夏及時拉住。
這種事情,說什麼都不好使。
唐建軍怕看著戰友被氣死,直接出門找大隊書記去弄瓦,不能夠讓戰友大冬天的凍死,今年這個年還過不過了?
唐初夏看男人要追出去,急忙叫住他:“二哥的脾氣就是這樣,你攔著也沒有用!”
男人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知道我辜負了大家的期待!”
他蹲在地上,那條沒有腿的褲腿耷拉著,沾惹到了地上的雪沫子,分外的狼狽。
唐初夏沒有說什麼同情的話,而是問他:“真的不後悔?”
男人搓搓臉:“後悔能咋整?我是當哥哥的,他有了工作才能夠娶媳婦。”
唐初夏……
她不是很能夠理解這種做法。
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也不好說什麼。
隻是感到未來可能會很麻煩,正在她不知道說什麼時,院門口有人推開。
那是一位穿著補丁摞補丁棉襖的女人,一頭的短發,可惜太瘦了。
女人看到唐初夏愣怔了好一會,在男人介紹下才知道是唐建軍的妹妹。
“大妹子,快進屋暖和一下!”
女人去抱了不少柴火進屋,在屋子正中間有挖的一個土坑,她引燃了柴火,橘黃色的火光照亮了這個破敗的房子,雖然冷風還在往裏麵灌風,卻多少有了些許熱氣。
“大妹子餓了吧?我做飯哈!”
女人說完,就去掀開了麵缸,唐初夏探頭看了一眼。
裏麵隻有薄薄的一層,女人小心的掃了半天也不過半碗麵粉。
一聲嗚咽慢慢地冒出來,隨即女人崩潰大哭:“這日子過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