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讓他消失

餐廳的光線忽明忽暗,落在那人的身上,隱隱約約……

這是一個渾身被黑色包裹的人影,個頭並不太高,甚至,就連臉上也蒙著一片黑沙。

從頭到腳,竟然隻露出一雙眼睛。

那眼睛,恍若流光陣陣,驚絕至極。

然而,剛剛舞蹈得熱情、奔放的那些舞娘們,卻像是被人操控的提線木偶,看到這人,瞬間收回露在半空的手腳,垂頭恭敬地站到一旁。

如果靠近這些身姿豔麗的舞娘們,甚至能發現,她們這一秒,全部屏氣凝神。

餐廳裏,歡快的音樂聲依舊……

那麵上蒙著黑沙的人,越過地上橫七豎八癱倒的賓客,穿過趴在桌麵上、失去清醒的客人們,徑自朝冷芸琦和嶠嶼墨的方向走去。

時間在這一秒,像是被無限製地拉長。

整個偌大華麗的房間裏,蒙上了一層詭譎光怪。

直到,那雙腳,堪堪停在芸琦的麵前。

下一瞬,冰涼的指尖忽然抵在芸琦的下顎,那溫度,就像是被一條蛇,一絲絲滑過肌膚。

芸琦閉著眼,整個人仿佛睡著了一般,就這麼被人抬起下顎,一寸一寸地打量。

雙眼闔上的冷芸琦,身上還披著羊毛披肩,潔白無暇的肌膚,大約因為室內暖氣的緣故,兩頰泛著紅暈,若是換一副背景,眼下,簡直像是春困海棠一般,令人挪不開視線。

而抵著她下巴的人,卻像是嫌惡一般,迅速鬆開了手。

直接抽出一張紙巾,狠狠地擦了擦指尖。

“這就是冷芸琦?”

直到這一刻,這人終於開口。

聲音低啞冰冷,卻出人意料,竟然是個女人。

一直恭守在一旁的一名男子,聞言應聲回答:“是她。”

女人輕扯唇角,看了一眼芸琦和嶠嶼墨桌麵上的那瓶香檳,聲音嘲諷:

“可惜了一瓶好酒。”

男人抬頭,像是附和她的意思,又像是置身之外,隻是微微一笑。

然而,芸琦如果此刻睜眼,就會發現,這位男子就是之前為她們端上酒的“服務員”。

“考察團的成員們除了這兩位都去街上了,那位負責人雖然年輕,不過隨行一路都帶了安保人員,不確定什麼時候會回來。這裏不能停留太久。”

男人說話的聲音和之前做服務員時,截然不同。

陰沉、平穩卻又帶著一絲提醒。

然而,蒙著黑沙的女人目光直直地盯著芸琦的右手。

哪怕“失去了意識”,嶠嶼墨的手心一直扣在她的右手上。

燈光下,嶠嶼墨棱角分明的側臉線條流暢,兩人交疊的手心,刺得女人眼底像是緩緩滲出一抹瘋狂。

“把他們兩個人都帶走!”

男人張了張嘴,似乎想要開口勸說。

之前,明明計劃隻是帶走冷芸琦,忽然再加上一個……

然而,女人冰冷的目光頃刻間落在男人身上。

那雙眼,在這樣鮮豔奢華的大廳裏,卻顯得格外森冷,瞳孔裏泛著寒意,活生生將男人後麵的話全部逼了回去。

男人不敢再說什麼,趕緊招呼人過來幫忙。

很快,停在芸琦和嶠嶼墨麵前的女人轉身離開,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舞娘匆匆跟過來的步伐。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此刻,嶠嶼墨忽然在芸琦掌心輕輕劃了一下。

隨即,兩人被分開。

舞娘們開始給芸琦套上豔麗的服飾,嶠嶼墨則被男人架在肩上。

餐廳大門再被推開後,芸琦雖然沒有睜開雙眼,卻能感覺到,和她平時出酒店的路線並不一樣。

因為,有腳步聲。

平常酒店的主要通道和走廊裏,都鋪著厚實的羊毛紅毯,踩上去,絕無聲響。

這樣看來,這群人帶她和嶠嶼墨走的是安全通道。

未免火災發生,這條路是唯一鋪設瓷磚,沒有鋪著紅毯的路徑。

大約今天過節的緣故,一路走來,竟然沒有碰上任何酒店的工作人員。

忽然,迎麵一陣冷風。

芸琦估摸,這是出了酒店。

她明顯感覺到架著她的那兩個舞娘,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還不待她們徹底放鬆,忽然有個稀奇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今年歌舞表演這麼快就結束了?”

刹那間,那兩個舞娘動作一僵。

不過,也隻是片刻,其中一人笑著開口:

“是啊,今天餐廳的客人少,我們跳了一會兒,大家似乎都喝得上頭了,不少人直接在餐廳裏就睡著了。我們舞團的成員也嘴饞,多喝了兩口,這會兒都醉了,隻能早點回去了。”

開口提問的人,手裏還拿著根煙,顯然是從安全通道出來抽煙的。

聽到舞娘這話,頓時一笑:

“也是,今天過節,熱鬧。”

他在廚房打下手的,因為大多數賓客今天都到街上去過節去了,正好有機會偷懶,要不然也不會在後門的安全通道這碰到舞團的人。

他看了一眼被兩個舞娘搭在中間,顯然“醉”得神誌不清的人,笑著搖頭。

冬天,俄國隨處可見喝酒喝上頭的男男女女。

倒是一點兒都不出奇。

至於,被架著的男人,他就更沒問了。這麼冷的天,難得找個機會出來摸魚,管人家舞蹈團的閑事幹嘛。

他笑著擺擺手,伸了個懶腰。

然而,手伸到半空,腦子裏忽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件事——

剛剛有個眼生的男人,好像穿著他們酒店的服務生製服,也跟著這群舞娘一起。

不過……

那人好像從來沒在酒店裏見過啊。

怎麼回事?

他一回頭,剛要看個分明,卻發現,酒店後門的小巷裏,已經空空蕩蕩,不留一道人影。

一道冷風刮過,他忽然打了個寒顫。

雙手一撮,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

不會是見鬼了吧?

與此同時,冷芸琦和嶠嶼墨被人帶上了車。

披著黑沙的女人,靜靜地盯著後座的兩人,聲調冰冷、毫無起伏:“監控都處理好了?”

“都提前做了幹擾,不會有任何問題。”

“剛剛那個人,讓他也消失。”

“明白。”男人撥了個電話,很快交代下去。

車裏從這一秒,倏然陷入徹底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