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棒子三歲半的時候，沈父沈母給沈家霖和喬鬱打電話，說孩子該上幼兒園了，你們要不要回來看看。
看看就看看吧，畢竟幼兒園是孩子人生中的第一段旅程，他們不想缺席。
於是，那個周末，兩人踏上了開往B市的飛機。
到家的時候，家裏隻有傭人張嬸在，一問得知，小棒子被沈父和沈母帶去老爺子那兒串門去了，要吃過晚飯才回來。
晚上八點多，沈家二老帶著小棒子回來了，小家夥一進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兩個男人，先是愣了愣，然後嗷的一聲撲過來，“小喬爸爸！爹地！”
喬鬱伸手接住他，小家夥胖了也高了，被他這麼一撲，他整個人往後仰，倒在沈家霖懷裏。
沈家霖笑著接住他們爺倆，三個人鬧作一團。
“小喬爸爸，爹地，你們是怎麼來的？是不是從電腦裏爬出來的？”小棒子從小聰明，話也說得早，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天真的童言把兩人逗得差點從沙發上滾下去。
喬鬱捏了捏小家夥粉嫩的小臉，笑道:“是啊，小喬爸爸和你爹地專門從電腦裏爬出來看你，你開心嗎？”
“哼，才不是，你們大人就會騙人，”小棒子撅起小嘴，“奶奶也騙我，說我隻要聽話，你和爹地就會從電腦裏爬出來看我了，其實我知道，你們是坐在飛機上飛回來的。”
“喲！”喬鬱樂了，“你還知道坐飛機呢，那你想坐飛機嗎？”
“我坐過啦，”小家夥手插著腰，一臉自豪道，“爺爺說，我在還不會說話和走路的時候，你們就帶我坐過飛機了。小喬爸爸，爺爺說的是真的嗎？”
喬鬱把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摟著他道:“爺爺說得沒錯，咱們小棒子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坐過飛機啦，那時候小棒子還隻會吃和睡覺呢。”
“真的嗎？那我好可憐。”小家夥皺著眉頭道。
沈家霖笑出聲，伸手在他腦袋上胡亂揉了一把，“你怎麼可憐啦？”
小棒子一本正經道:“坐飛機坐飛機，我沒有坐啊，我是躺飛機吧。”
“噗嗤！”這下連沈父沈母都忍不住笑出聲，沈母嗔笑道，“這麼古靈精怪的，也不知道像誰。”
喬鬱在小家夥額頭上用力親了一口，“你好好聽爺爺奶奶的話，下次有機會，小喬爸爸再帶你坐一次飛機，到時候你就可以坐啦。”
“真的嗎？”小家夥眼睛一亮，連忙摟住喬鬱的脖子親他的臉，“小喬爸爸你真好。”
“咳！”沈家霖在一旁假意咳嗽，小家夥有眼色，親完喬鬱馬上撲過去親沈家霖，“爹地也好。”
九月一號，全國所有的學校開始入學，幼兒園也不例外。
開學的前一天晚上說得好好的，明天要去上學了，你可千萬不能哭，小家夥頭點得像撥浪鼓，好的好的，我一定不哭，我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寶寶，結果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起來就怎麼都不肯出門了。
“我不要上學——！我要在家和小喬爸爸還有爹地一起玩——！我要去太爺爺家釣小金魚——！”
沈母抱著他哄:“小棒子乖，等下午放學了奶奶就帶你去釣小金魚，現在咱們先去上學好不好？”
小棒子不依，“我不要！我就要現在去！我不要上學！我要釣小金魚！你們都是壞人！我不要上學！……”
小家夥又抻胳膊又蹬腿的，沈母抱不住他，喬鬱見了，把他從沈母手裏接過來，半哄半威脅道:“你要是不聽話，小金魚可就不理你了。”
小家夥一聽，小金魚都不理他了，那還得了，一氣之下就要去打喬鬱的臉，喬鬱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躲閃不及，眼看臉上就要挨打，沈家霖一個箭步衝過去，把小家夥從喬鬱懷裏拎起來，直接放到客廳牆角。
他讓小家夥靠牆站著，自己蹲在他麵前一米處，指著他的鼻子道:“停，不許再哭了。”
這一刻，世界突然安靜了。
沈母於心不忍，叫了一聲“家霖”，站起來想過去，被喬鬱叫住。
沈母轉頭看他，喬鬱衝她搖了搖頭，“媽，你別管。”
沈母歎了口氣，扔下一句“我不管了”，就回房了。
沈家霖蹲在小家夥麵前，手指指著他，臉上的表情不凶，但是對小家夥來說，這是他從來沒見過的爹地，不管是在平時的視頻聊天中還是這幾天的朝夕相處中。
小家夥緊緊地抿著唇，唇角兩端因為委屈向下彎著，兩隻大眼睛鼓著兩包眼淚，眼睛輕輕一眨，眼淚滑落眼眶，他輕輕抽噎著，不敢出聲。
小模樣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心疼得慌，沈家霖也心疼，可他不能心軟，三歲看老，小家夥怎麼調皮他都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他無緣無故的任性和對長輩出手。這不是性子問題，而是教養問題。
“站好，不許哭了。”沈家霖沉聲道，“告訴爹地，你知道錯了嗎？”
小家夥輕輕抖了一下，然後猶豫著點了點頭，“知、知道。”說完又抖了一下。
“錯在哪裏？”沈家霖又問。
“我、我要去上、上學。”小家夥邊抽抽邊說。
沈家霖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對，再想想。”
小家夥抬手抹了把眼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把視線往喬鬱身上移過去。
喬鬱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並沒有往那邊看，他知道，一個家庭中，有一個家長在教育孩子的時候，其他家長最好閉嘴，或者幹脆選擇避開，而不是一擁而上，你一言我一語，讓孩子產生“大家都討厭我”或者“你罵我沒關係，我有靠山”的錯覺。
所以當小家夥看向他企圖求救的時候，他沒有理會。
小家夥失望極了，他知道今天惹了兩位爸爸不高興，可又不知道兩位爸爸為什麼不高興，這麼複雜的問題，讓他這個小腦袋瓜怎麼想得出來呢？
“不許跟家裏的長輩揮拳頭，你的拳頭隻能用來對付敵人，聽明白沒有？”
小家夥似懂非懂，卻飛快地點頭，“懂了。”
沈家霖看上學時間快到了，該達到的目的也達到了，開口道:“去和小喬爸爸道歉。”
小家夥雲裏霧裏的，雖然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要跟小喬爸爸道歉，但有一點他想明白了，就是千萬不能得罪小喬爸爸，因為爹地會生氣。
爹地生起氣來好可怕，小喬爸爸並不會幫他，哼，大人都是大豬蹄子，還是上學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