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師傅的話,謝燕秋忙擺手,
“不用了,師傅。”
“我不收錢。”
謝燕秋笑,
“師傅,不是錢的事,就是帶著孩子來體驗一下咱們這裏的條件。”
“哦,”
師傅似乎大悟的樣子,似乎又有點迷糊,
他對謝燕秋的話顯然並沒有十分明白,
沒見過專門帶著幾歲小娃兒來體驗吃苦的。
要是年紀大一點還能算得上憶苦思甜教育,這麼小的娃子,他們能記得什麼啊,
恐怕不一會就得讓抱著了。
丁飛陽本來想搭車來著,但看謝燕秋的意思,
並不想繼續搭車,也便沒反對,
看著師傅離開,丁飛陽說,
“待會,孩子不走了,咱們得一人抱一個啊。
你可得有心理準備。”
謝燕秋笑了,
“累了,路上隨便找個三輪車或者拖拉機的,搭一程不就行了。”
也是,這裏到軍區醫院的那條路,是附近幾公裏內的一條主路,
很多人去鎮上都從這裏過。
相對鄉野小路,這條路也算是最熱鬧的一條路。
兩個寶寶跟著跑得很歡,
然而,走了不到一半路程也便累了,
鬧著要抱抱。
看著路上的三輪車,也不少,
甚至還偶爾有拖拉機駛過,
但是,因為他們趕早回來了,
此時正是吃完早飯不久,大家都是往鎮上的方向去的,
幾乎沒有返程的人。
想找個車來搭,確實不易。
兩個人一個背一個,
幸好沒有帶什麼行李。
謝燕秋隻帶了一隻新款女表,準備給葉護士做禮物。
遠路無輕擔,雖然孩子才三十來斤,
但背著一會,謝燕秋累得氣喘籲籲。
李興邦看著媽媽直喘,懂事地說,
“媽媽,你累了,把我放下來,我走一會,你再背我。”
李明月看哥哥這樣說,也有樣學樣,
“爸爸,我也走一會,等會你再背我。”
剛剛把寶寶放下來,隻見一個人騎著三輪車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
“喲,丁大夫,你們回來了,”
丁飛陽和謝燕秋定睛一看,也不認識。
丁飛陽有點尷尬,還以為是老熟人,
自己把人家忘了呢。
“哎,回來了,你這是去趕集啊,”他叫不上人家的名字,有點尷尬。
對方說,
“丁大夫,我以前找你看過病啊,
你們這是回去醫院是吧,
兩個寶寶這麼可愛,我去送你們吧。”
丁飛陽本能地想客氣,
謝燕秋看前方的還有那麼長一程路,想到剛才背著孩子的累,
也不敢嘴硬了,忙說,
“老鄉,你要是沒有著急的事,就麻煩您送我們一程吧。謝謝您了。”
老鄉說,
“哎,沒事,沒事,去趕集嘛,晚一會也沒有事的。”
所幸,老鄉的三輪車挺大挺寬敞的,一家四口坐著也綽綽有餘。
但丁飛陽不肯上,對老鄉說,
“我來踩。”
老鄉不肯下來,
“丁大夫,我這蹬車習慣了,要你蹬,還不一定會蹬,
別客氣了,快點上來。”
丁飛陽也沒有再客氣,
老鄉很有力氣,雖然載著一家四口,依然蹬得很快,
很快就到了地方,
謝燕秋本來想去小賣鋪裏買點東西給師傅表示感謝,
誰料,師傅轉身就要走,
謝燕秋掏出十塊錢,緊追兩步,輕輕放在老鄉的空麻袋裏。
再次站在家屬院的入口處,謝燕秋感慨萬千。
穿過眼前的這條小巷子,拐一個彎就到他們以前的住的房子。
原主經常在屋裏看著丁飛陽決絕地拐進這條巷子,然後歇斯底裏地發瘋。
一家四口先來到老房子外麵的小路上,發現裏麵的主人又變了,
不再是之前見過的那一家了。
院子,房子,都沒有改變,
年輕的婦人抱著孩子從屋裏走了出來,
進去了廚房,提著暖壺又走到正屋。
屋子沒有關,
裏麵的陳設依然如往昔一般簡陋。
孩子的哭聲響了起來,婦人抱著孩子搖著。
“媽媽,爸爸,在這裏幹什麼啊,怎麼不走了?”李明月問道。
“這間房子,是爸爸媽媽以前的家。”
“是爸爸媽媽的家,不就是我的們的家嗎?”李興邦接話道。
“孩子,那個時候,還沒有你們哪。”
婦人搖著孩子往院外走,發現了他們,於是走上前來,
“請問你們找誰?”
謝燕秋淡淡地笑,
“葉秋梅。”
“啊,葉主任啊,今天她休息,
早上看到她,說要去鎮上去,不知道這會在家不。”
“哦是嗎,沒關係,謝謝您。她們家搬家了嗎?”
“搬了,喏,從這邊,拐過去,再左拐,
再右拐,第二個院子就是,
你們是不是以前在這裏住過的,
葉主任家就是以前的高副院長的家。”
女人很熱心,
“要不要我帶你們過去。”
“謝謝,不用了。”
謝燕秋和丁飛陽帶著兩個孩子緩緩往前走去。
看謝燕秋神色中很是感慨,丁飛陽問,
“是不是懷念當初在這裏的日子?”
“說不上是懷念,
就是想來這裏看看。”
“你想去哪裏看,我都陪著你。”
孩子們調皮地跑來跑去,家屬院的路都是土路,
路邊時不時有小野花,
孩子跑著,時而摘一小朵。
再往前走,是高金鈿當年的家。
一點也沒有改變。
小院門上掛著一把鎖,看樣子,沒有人。
“也忘了提前和葉護士打個招呼了,”
丁飛陽說,
葉護士升了護理部主任了,但他們還是習慣稱為葉護士。
謝燕秋淡淡一笑,
“沒事的,今天來,就是想來看看,
並不是非要看哪一個人。”
一家四口在家屬院的幾條小徑繞著轉了一圈,也沒有遇到一個熟人,
正是上班時間,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
就遇到幾個婦女在水管處洗衣服。
也沒有一個熟悉麵孔。
謝燕秋一家再次走到曾經住過的老房子,
那婦女正在門口聽著廣播。
孩子大約已經睡著了。
謝燕秋和丁飛陽說,
“你們在這裏等著,我把手表托這位同誌捎給葉護士,
咱們來一趟,也沒有見著她,
以後再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婦女熱情地邀請她們往家裏坐會,喝口茶,
“不用了,我們這就走了。”
謝燕秋把手表交給女人,走了出來。
一家人緩緩離開了家屬院,那片破舊的居住區,越來越遠
……
夫妻倆牽著兩個孩子,沒有馬上回到鎮上去坐車離去,
而是去了附近的田野上
深秋的天,高而遠,
湛藍湛藍的,
白雲一大片一大片的,
不冷也不熱的天氣,
兩個孩子在收獲過後空曠的田野上追逐,
采花,捉昆蟲……
“興邦,明月……慢點,慢點”
曠野上隻響起一串一串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