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的寶珠遺傳了父親丁飛強的暴力與驕橫。
這些話顯然不是他一個七歲的孩子能說出來的。
謝燕秋終於明白了,上次回來,和丁家幾兄弟妯娌翻臉,並且從此讓丁飛陽斷了他們的救濟。
顯然,這事已經在妯娌們心裏留下了仇恨。
寶珠這些話顯然就是寶珠的媽媽,丁飛強的老婆黃玉英時常說的。
李大強第一個反應過來!
車!
他快速往外走,眾人跟著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李大強這車可不是自己的,是他纏著好朋友燕大誌借的。
而且燕大誌這車也並不是自己的,這年頭,有私家車的人可是鳳毛麟角。
燕大誌在政府部門開車,這是他背著領導把車借給了李大強,李大強本人是開貨車的。
李大強為了在未來的嶽父母麵前長臉,軟磨硬泡,向燕大誌借了小轎車。
這車要是砸破了,可怎麼行?往輕了說,可能賠一大筆錢,往重了說,說不定會影響燕大誌的工作。
那可是他李大強的從小穿一條開襠褲好的哥們。
此時,很多鄰居已經吃完飯,也聽說了砸車事件,從四麵八方走了過來。
李大強越走越快,後來,跑了起來,腿腳利索的人也跟著加快腳步跑了起來。
謝燕秋和丁飛陽一起緊跟在李大強的後麵,她在人群中發現了丁飛陽的幾個哥哥嫂子。
終於露麵了,從進村到現在,過去了幾個小時,沒有一個人來丁大柱家看他們的兄弟。
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丁飛陽回來的消息。
村子裏的事,誰家的雞下個雙黃蛋,都能在一個小時內傳遍全村,更何況丁飛陽坐著小轎車回來的事呢。
但幾個妯娌心裏有著氣,哪裏肯讓哥哥們去主動迎接丁飛陽呢。
但這個時候,車被砸了,卻不約而同地都出來了,獨獨不見老四家丁飛強和黃玉英。
再看看人群,就連寶珠也不見了。
遠遠地看到已經有一群人圍著車在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眾人加快腳步,李大強走到人群麵前時,眾人看自動散開,讓李大強一行人靠近。
謝燕秋看到,車的側麵玻璃破了一邊,前麵車頭蓋子有好幾個鵝蛋大小的深坑。
李大強滿麵愁容,手撫摸著車前麵的凹坑。
丁飛陽想到這要賠償一大筆錢,丁家老老少少的財產都拿出來都不夠賠的。
他本能抬頭找謝燕秋,想看看她什麼表示,卻發現謝燕秋不見了,剛才還跟在身邊的謝燕秋突然就不見了。
……
“那寶珠被他媽慣得沒邊了,看,這闖出禍了吧!”
“這麼貴的東西,丁飛強兩口子砸鍋賣鐵也賠不起!”
“丁飛陽也是,回來就回來,開什麼汽車啊,他要是不開這車,不就不會有這回事了嗎”
“看吧,這丁老頭家,每次出事都是老五兜底,這次看他還願意兜底不?聽說他已經知道自己是抱的了”
“好像,飛陽認了這個外來的女人為媽媽了,他就是抱養的,難怪他娘不疼他!”
“聽說這外來的女人是飛陽的娘,看起來是城裏人,你看她那姑娘,長得真是洋氣漂亮!我看這丁大柱養這老五,注定一場空!”
圍觀者越來越多了,裏三層外三層的。
一邊踮著腳往裏看,一邊支愣著耳朵探聽消息,一邊又和身邊人嘀嘀咕咕,這嘀咕聲,隨著風,一陣一陣傳到了丁飛陽的耳朵裏。
他一下失去主意,心裏不知道怎麼辦,竟然盼著謝燕秋的出現。
他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的,謝燕秋在他的心裏居然占了這麼大一個位置!
其實這車被砸的問題倒不是很大,但要修起來也得不小一筆錢。
這時候,汽車是個非常昂貴的東西,同樣,修理起來也很貴。
這個時候,一般的公務員一月也就幾十元工資,這車購置起來卻二十萬左右,修理一下沒有幾百塊估計搞不定。
李大強算不得是缺錢的人,但對於他來說,這筆錢也不少。
估計得他一整年的工資不吃不喝。
範秀芹知道是丁大柱的孫子闖的禍,如今,剛剛找到丁飛陽,那丁大柱就是替她養大兒子的恩人。
她對李大強說:
“大強,這要賠多少錢,我來賠,小孩子不懂事,農村人也沒有錢。”
李大強麵露難色,這怎麼可以呢,無論如何都輪不到範秀芹來賠償。
正在他準備向範秀芹說自己賠償時,人們開始了騷動。
人們突然議論起來:“支書來了”
“五爺來了!”
朝遠處一看,正是丁支書,一邊是謝燕秋,另一邊卻是丁飛強和丁寶珠。
……
原來,謝燕秋看到丁飛強夫婦和寶珠都不在現場,估計早在喬蘭花的指點下躲起來了,她斷定,這場官司又是一筆糊塗賬。
闖禍的是丁大柱的孫子,範秀芹因為剛剛和丁飛陽相認,心裏非常感謝丁大柱。
而李大強正在追求柳小青。
估計,範秀芹會攬下這筆賠償,而李大強哪怕他自己賠,也不可能讓範秀芹賠償。
丁飛陽肯定又會攬起這筆賠償,一,這闖禍是他侄子,二,李大強是幫過他的恩人。
這些年,丁飛幫幾個哥哥家擦屁股的事數不清了。
想到那孩子囂張地當著男女老少的麵喊她謝燕秋肥豬,讓她記起,嫁到丁家,留守家鄉的二年裏是受到多大的屈辱。
尤其是丁飛強夫妻和戚春紅,最喜歡羞辱原主。
憑啥,替他們出這個巨額賠償?
一個七歲的孩子,在眾人麵前罵她肥豬,還砸壞他們乘坐的車,隻是他以為那車是他變壞的五叔的。
這丁飛強兩口子在兒子心裏種下多大的仇恨啊。
丁支書她很了解,為人正直,身為丁家族長,把家族的麵子看得比天大。
隻要請來丁支書,不怕他丁飛強不承擔賠償責任。
她先去了丁飛強家門口,隔著籬笆門往院子裏瞄,果然,丁飛強夫妻都在家裏,還有寶珠。
別人都出去熱鬧了,他們一家三口闖了禍,倒是穩坐釣魚台。
她沒有闖進去,而是快速去找了丁支書。
丁支書還在院子裏和兒子一起鍘草,他兒子的雙卡錄音機,聲音很大地放著歌曲,伴奏的咚咚聲傳到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