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疾飛而出,右掌一拍,一股強勁的掌風吐出,頓時將黑氣吹得向上飄起。同時左手一抱,已把雷柔抱住,瞬息退出數丈。這一進一退,絲毫沒有停留,且出掌將黑氣震向上空,此等功力,當真是力發隨心。眾人定睛一看,卻是鍾濤。
那灰衣人眼見霹靂彈打來,冷笑一聲,長袖突然一揚,竟把霹靂彈卷入了袖內。隻聽他袖中發出微微的一聲輕響,之後便沒了動靜。這一手使出後,在場的人均是吃了一驚。這人不禁精於毒功,想不到內力也這等深厚,竟然把那霹靂彈的爆炸力控製在袖裏,且沒讓袖子受到半點損壞。
好些人衝出,將那些處於中毒昏迷的人抱進禮堂中進行施救,這些施救的人無一不是功力深厚之輩,內中便有空明禪師和方白羽。尋常之人,哪裏敢冒這等大險?鍾濤把雷柔抱到一邊,也開始運功為她解毒。不懂武功的人,此刻已被送到了後堂。
那灰衣人要走的話,隻怕也沒有多少人能留得住他,但他並沒有要走的意思。眼見群雄團團將他圍住,他臉上毫無懼意,反而有一股桀驁不遜之色,雙眼望天,道:“怎麼?你們想一擁而上嗎?嘿嘿,老夫奉陪到底。”
他在一般人麵前稱老夫,那也就算了,當著莫問天、瞿墨生這樣的人也稱老夫,這簡直是有點過分。奇怪的是,莫問天和瞿墨生聽後都沒有生氣,他們雖然也站在人群中,但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兒。
“敢問尊駕何方神聖?為何在此行凶殺人?”曹繼雲麵色陰沉,語聲中已抑製不住自己的惱怒。
“你就是曹繼雲?”
“大膽!”三個身穿便服,實乃金龍武士的白衣少年同聲喝道。
灰衣人“哈哈”一笑,仍舊是雙眼望天,道:“金龍會沒什麼了不起,老夫身負皇命,你等趕快閃開,免得自找死路。”
聽了這話,曹繼雲微微一怔。即便是來賀禮的東廠太監、錦衣衛高手以及一幹朝廷武將,也都愣住了。
場上好一陣沉靜,忽聽一人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請問可是姓癩?官居何職?”隨著話聲,一個中年女子走了出來。這中年女子便是朱祁嫣假扮的,她手中拿著一件東西,那東西用布包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兵器。
來賀禮的人有不少都帶著兵器,而江湖中往往愛說兵器不離身,因此,這些帶兵器的人,都用東西包著兵器,免得對主人家不敬。那些帶著重型兵器的人來了之後,也把兵器交給了主人家看管。
灰衣人聽到朱祁嫣的話後,終於動容,目光一寒,緊盯著朱祁嫣,冷聲道:“你怎麼知道?”
朱祁嫣想不到他會這麼說,一怔過後,忽然笑了起來,道:“你真的姓癩?”故意把“癩”字咬得極重,顯然是讓灰衣人聽明白。灰衣人這時才意識到她說的是“癩”,而不是“賴”,氣得麵色一青。
“你是哪個幫派的?”他見朱祁嫣竟敢第一個站出來羞辱他,盡管已經起了殺意,但仍是有出手。
偏偏朱祁嫣壓根兒就不管他的問話,笑道:“你究竟姓癩還是姓賴,是癩蛤蟆打哈欠的癩,還是賴姓的的賴。”
灰衣人勃然大怒,一掌拍出,喝道:“找死!”
許多人都怕他的毒掌,紛紛避開。廳外這間院子,再大頂多也就隻能容納四百來人而已。現在站了三百多個,不少人都退後,那裏還能站得住腳,有的退入禮堂,有的退入廣場,而聞訊趕來的人又把廣場占了一大片。因此,這般一鬧騰,群雄好一陣忙亂,武功一般的人你推我,我推你,甚至有開口大罵的。不過,大家也都給主人家麵子,沒有打起來。
其實,來賀禮的數千人中,真正能觀禮的也就那幾百個人而已。大多數人要麼在花園中閑逛,要麼三五成群的在廣場上閑談。大家隻等著晚宴,吃了晚宴之後,不管你是走是留,都算已經給主人家麵子了。觀禮的這些人中,不少人武功低微但又喜歡湊熱鬧,所以才會有人閃躲不及毒風,當場斃命或中毒昏迷。
朱祁嫣眼見灰衣人一掌拍來,怪笑一聲,身形一晃,躍出院子,笑道:“賴老兒,你有膽量的話,咱們就到前麵的廣場比試比試。”話聲中,人已消失在半空。灰衣人看出她輕功不俗,但也沒放在心上,身形一拔,踏空朝朱祁嫣追去。
霎時間,無數的人都躍了起來,場麵之壯觀,前所未有。片刻之後,功高的占據了最有利位子,武功一般的也搶到了不錯的位子,那些武功低微的隻能遠遠望著,但仍有好些人看不到場中情形。
廣場本來已開始在布置晚宴,變故一來,不得不罷手。這對於主人家,尤其是雷府,不啻是一記耳光。
朱祁嫣此時哪管得這麼多,落地後解開布裹,將寶劍亮了出來,笑道:“賴老兒,別說我不給你一個機會,你現在倘若向主人家道歉的話,我可以饒了你。”
灰衣人在她數丈外落地,冷冷一笑,道:“小女人,你有幫手的話,最好也把她們叫出來一起上,否則老夫十招之內必取你的性命。”
朱祁嫣正要開口,忽聽一聲長笑,一道人影急射而出,落在朱祁嫣旁邊。朱祁嫣見是周風,呆了一呆,低聲道:“周姐姐,你怎麼來了?”
周風偏頭望著朱祁嫣笑道:“妹妹,他剛才說什麼?”
朱祁嫣一怔,旋即領悟,大聲道:“他說十招之內必取我的性命,要我趕快找幫手。”
周風點點頭,道:“妹妹,我這個幫手如何?”
朱祁嫣道:“有姐姐助我,十招之內,他逃不出我倆的劍下。”
周風轉過頭來,望著灰衣人,冷笑道:“你聽見了嗎?十招之內,不是你把我倆擊斃,就是我倆把你擊傷。我倆為什麼不殺你,那是要把你交給主人家發落。”這話說得委實太過張狂,群雄聽後,大多覺得她簡直是在吹牛。
先不說灰衣人的毒功,單是他控製住霹靂彈爆炸力的那一手功夫,足以傲視群雄中的極大部分人。可以說,單打獨鬥的話,群雄隻怕數不出二十個人能與他一較高低。
灰衣人怒極反笑,麵上透出詭異的殺氣,道:“好,很好,老夫倒要看看你們怎麼把我擊傷?”鍾子丹忽然揚聲道:“兩位姑娘的好意,我等心領了,這一場還是交給鍾某吧。”他已隱隱猜到了什麼,但還是不敢讓周風和朱祁嫣犯險。
周風與朱祁嫣尚未開口,一人笑道:“鍾叔,她們想幫忙的話就讓她們幫忙吧,晚輩們都是需要磨練的。”鍾子丹聽出是百曉生的聲音,心頭暗暗一奇,忖道:“難道他已看出她們必勝無疑?”
這時,灰衣人已經等得不耐,雙手一拍,一陣黑氣產生,在他四周環繞。他雖然不是金剛不壞身,但精研毒功,早已百毒不侵。
周風和朱祁嫣互相看了一眼,這一望,兩人的心靈似乎已經相通,並肩縱出,“錚”的一聲,兩柄寶劍幾乎是同時出鞘。劍光耀眼,月光都要失色,劍氣縱橫,星鬥都要無光。瞬息之間,兩人各自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劍,虛虛實實,令人捉摸不透。泰阿乃威道之劍,赤霄乃帝道之劍,這一刻,兩把絕世神兵一起刺出,竟是產生了奇妙的力量。
外人不見兩人的身影,隻見劍光布滿一大片天空,而處於攻擊點的灰衣人,此時隻覺有數百道劍影朝自己射來。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小看了這兩個女子。他把功力運足,毒功也運到極致,雙手揮動,抵擋著急如電光的劍影。
劍影降臨地麵時,瞬間把灰衣人吞沒。片刻之後,隻聽周風的聲音從劍影中傳出:“第六招……第七招……第八招……第九招……”沒等第十招出口,劍影中傳出一聲宛如虎嘯般的巨吼,場外之人一聽,就知道是出自灰衣人之口。
聽這聲音,分明就是一個人害怕之時為了壯膽而故意大聲叫喊而已,隻是灰衣人內力深厚,喊出來比上千個普通人一起大叫還有震耳罷了。
“砰”的一聲,一股龐大的力量以劍影為中心向四周散開,一道灰影衝破劍氣,衝天而起,朝群英樓的大門處如飛而去,可沒等他飛出十丈,兩道刺目的劍光宛如長虹一般離地尾隨而至。
“啊……”的一聲慘叫,灰影從半空墜落,重重的摔在地麵,掙紮想起身,但雙腿已不聽使喚。灰衣人又驚又怒,恨不得把刺傷他的兩個女子碎屍萬段。原來他雙腿中劍,腳經也被挑斷。
周風和朱祁嫣聯袂飄落至地,寶劍已經歸鞘,似乎不曾拔出過一般。
這個變化來得似乎太快了,以至於許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場上好一陣寂靜,過了一會,忽聽兩人同聲叫道:“好劍法!”卻是瞿墨生和莫問天。
“好什麼好?竟敢刺傷本幫主的門徒,本幫主要你們死無全屍。”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傳來。
聽了這個聲音,瞿墨生和莫問天麵色都是變了一變。片刻之後,忽見一頂紅色軟轎淩空飛來,抬轎的竟然隻是四個三十來歲的紅衣女子。四個紅衣女子的裝束宛如宮女,衣裙飄舞,踏空而行,朝場心緩緩飛來。
“南海如來,武林至尊,飛魚無敵,一統武林。南海如來,武林至尊,飛魚無敵,一統武林……”陣陣的呐喊聲從遠方傳來,聲勢逐漸浩大,除非是聾子,否則不會聽不出至有三四千人正往群英樓這邊疾速奔來。
兩個人飛奔到場,擠入圈中來,其中一個雷府的家將在雷猛身邊低語著,另一個白衣少年在曹繼雲身邊低語著。聽完兩人的低語後,雷猛和曹繼雲的麵色均是大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