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他的聲音,驢蹄聲越來越遠,風送歌聲,還能隱隱聽到“……王圖霸業成何用?禾黍高低六代宮,楸梧遠近千官塚。一場惡夢!……”
方劍明注視著遠處,目光閃出欽佩之色,歎道:“看老真是當世奇人,奇人異行,非同流俗,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做到這般境界!”
鄒易夫也歎道:“不錯啊,此老武功已達地仙一流,救人不圖報恩,剛才我是有眼無珠,險些得罪了他……”突然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方劍明一眼,道:“方少俠,我聽你的口氣,似乎……”
方劍明道:“似乎什麼?鄒長老旦說無妨。”
鄒易夫道:“似乎和你的年齡極不相稱,哪有少年人是這等口氣的?”
方劍明心頭一怔,沉默了。
鄒易夫急忙道:“少俠不要放在心上,老朽信口開河,失言了。”
方劍明笑道:“鄒長老說的沒錯,我的心態的確有些不合時宜,我會好好注意的!”
兩人說著話的當兒,吳世明和王賓商量著事情,楊柳月很快調息完畢,站起身來,不見看唱本,詫道:“看老呢?”
方劍明道:“他已經走了,楊姐姐,你的傷好多了嗎?”
楊柳月道:“進過這番調元,我感覺好多了。”
鄒易夫道:“既然這樣,我們回屋去吧!”
楊柳月和吳世明左右扶起沒有醒來的華天雲,眾人走入了黑暗中。
翌日,比武大會照常進行,不過丐幫的人卻一個沒有到場,如果硬說有一個的話,那就是吳世明。
由於昨晚發生的事,方劍明的心情不太好,他還在擔心華天雲的傷,雖有“清心石”的幫助,華天雲還是沒有醒來,方劍明此刻最想找到藥仙,憑藥仙的能力,應該能讓華天雲早點醒過來。華天雲一天不醒,他就會多一天擔心。要知道華天雲是一幫之主,沒有他,丐幫上下豈不是要混亂!
上午的比武,方劍明打了兩場。比武實行的是淘汰製,就是說一人要想在台上奪魁的話就不能輸掉一場比賽,同樣的,誰輸了的話,就不能在上台比武,這聽起來很殘酷,其實也是朝廷厲害的地方,朝廷舉行這次武林大會,是為了選出一批高手,不管這批高手最終會不會答應接受朝廷的封官,但隻要產生這批高手,以後朝廷對江湖的了解以及進而插手,甚至控製,那要比以前方便得多了,當然內中的小九九朝廷絕不會泄漏。
十個高台到最後要產生十個高手,一個高台上隻能有一個,這雖然不能保證十個人都是最強的,但毫無疑問,這十個人的武功要遠遠超出一流水準,因為朝廷對比武人的分配是經過了深入的調查,花了不少的心思。
上午這兩場,方劍明雖然都贏了,但也贏得不輕鬆,越到最後,高手的級別越高。
下午,到了校場,方劍明和武狂直接走到三號台下,清成卻跑去六號台觀看,他說要去給吳世明助威。
麒麟鼠自從同紀小黑相處以後,就跟在他身旁,紀小黑不想來看比武,這小子也不來了,就像個跟屁蟲似的,這讓方劍明非常奇怪,因為除了他這個主人外,麒麟鼠最喜歡挨著女人,越漂亮的女人,它越喜歡。這次不知是轉了性,還是中了邪,居然會選擇乞丐樣的紀小黑。
二人在台下看了一會,第一場比賽便以一個外號叫“降龍手”的高手擊敗對手而告終。
那名叫羅振聲的武將出來宣布獲勝者為“降龍手”後,便翻開紅本,念道:“第二場,少林方劍明對‘清萍劍客’,請兩位上台!”
方劍明聽對手是“清萍劍客”,不敢大意,率先翻身躍到台上。
那“清萍劍客”從人群中走出,縱身落到台上,站在方劍明身前兩丈開外,竟將配在腰間的寶劍解下,拿在左手,臉上一片凝重,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看來,他把方劍明視作了頭號對手,不敢有一絲輕視。
方劍明朝對方一抱拳,朗聲道:“小弟向歸兄請教!”
“清萍劍客”歸遠帆眉頭一皺,道:“方少俠的大名,如雷貫耳。武功,機智之高,從昨日所見,也是當世少有。不過,少俠想空手對付歸某的話,似乎顯得托大了一點!”
方劍明微微一笑,從懷內拿出了“藍潮蕭”,道:“歸兄誤會了,在下深知歸兄劍術精妙,怎敢空手接招?在下除了有天蟬刀之外,手中還有這把玉簫,名曰‘藍潮’,請歸兄賜教!”
歸遠帆淡淡一笑,道:“方少俠的寶貝可真多,不知羨煞了多少江湖好漢,歸某有心想見識天蟬刀的威力,看來是機緣難得了!”
方劍明笑道:“這卻不然,歸兄隻要逼得在下出刀,自然就會見識天蟬刀的威力!”
歸遠帆大笑一聲,道:“歸某正有此意!”話聲未了,人已衝了上來,右手五指搭在了劍柄之上。他的來勢相當奇怪,隻是做出拔劍之狀,好像要撞入方劍明的懷裏。
方劍明雙腳一點台麵,向後急退。
突聽“錚”的一聲,一道劍光飛起,然後便是“當”的一響,原來是方劍明用“藍潮蕭”磕中了歸遠帆的劍身,將寶劍蕩出了一尺外。
歸遠帆隻覺手腕一麻,手中劍險些脫手飛出,暗自吃驚道:“此子內力之深,果然是名不虛傳,公子的估算確實準確,看來這一場的勝算不是很大!”
一招之下,歸遠帆便有了不敵的心思。但是他這人一向好勝,雖明知贏的把握很少,還是奮力搶攻,一把寶劍使得風雨不透,將方劍明籠罩在劍光之下。
方劍明不敢托大,雖然自己的內力比對方深厚,這一點占了便宜,但歸遠帆的劍法可不是吃素的,來去自如,揮灑由心,劍光如瀑,劍氣若雷,他稍有不慎就會落敗。
方劍明將“藍潮蕭”舞動,腳下倒踩七星,在身前布下了層層防護,但求自衛,不求攻敵。
兩人身形飄舞,姿勢優美,看在外人眼裏,那裏是什麼比武,簡直就是一種舞蹈。
武狂抱著膀子在台下看得眉飛色舞,連連點頭。他從二人的身手看出了主人一定會贏,他對主人的信心可不是盲目,而是一種觀察加直覺。
他正在看得津津有味,卻聽旁邊有人議論道:“這兩個家夥在搞什麼鬼,一個搶攻不止,卻總是攻不進去;一個緊守門戶,看似沒有回擊之機。照這樣打下去,早晚會兩敗俱傷!”
武狂扭頭一看,見是一個背著大刀的漢子,那漢子一旁的一個瘦小佩劍中年人眼睛一翻,道:“譚老弟,他們這是力不從心啊,我要是那個歸遠帆,就故意賣個破綻,讓方劍明上當攻擊,那時就出奇招,叫他落敗!”
背刀漢子搖頭道:“這卻不然,我要是方劍明,絕不會上當受騙。你說這姓方的小子明明有天蟬刀在手,為何不用呢?”
佩劍中年人道:“別不是他怕敗在歸遠帆手上,不敢出刀,丟了少林寺的臉麵吧!”說著,臉上露出了一副怪笑。
那背刀漢子也露出一副怪笑,道:“正要是這樣的話,少林寺的名聲豈不是一落再落?前些日子,風傳少林寺遭到不明強敵攻擊,險些毀掉千年基業,難道是由於寺中弟子一代不如一代,才會弄成這樣?”
武狂聽了,怒道:“你們兩個小子在這裏胡說什麼,不懂就不要裝行家,再敢胡言亂語,叫爺爺聽了火氣,繞你們不得!”
佩劍中年瞄了他一眼,譏笑道:“你是那裏來得糟老頭子,我們談少林寺,關你屁事!”
武狂聽了這話,臉上反倒去了怒火,笑眯眯的走上來,道:“老兄尊姓,咱們親近親近!”說著,伸出左手。
佩劍中年人笑道:“好說,好說,在下人稱‘劍霸’,閣下……”伸出手去,同武狂的大手一握,話說到這,尖聲慘叫了一聲,喊道:“我的親娘呀,你……”整個身軀卷作一團,額頭冷汗狂流。
背刀漢子臉色大變,將大刀撤了下來,喝到:“你想幹什麼?快些把龍兄放了=開,不然就休怪大爺的刀不長眼睛!”
武狂嘿嘿一笑,道:“你試試看,是你的刀硬,還是我的手快!”
背刀漢子見佩劍中年人疼的隻流汗,再也哼不出聲來,知道麵前這人的武功高出他們甚多,哪敢造次。
這時,兩個錦衣衛士發覺情形不對,走了上來,一人嚷道:“幹什麼,幹什麼,場內不得鬧事,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武狂搶在背刀漢子前麵笑道:“我和這位老兄親近親近,誰知這老兄身子骨弱,禁不起我一握。”說時,將手鬆開,推了佩劍中年人一把,佩劍中年人險些跌倒,幸虧有背刀漢子及時接住。
兩人又怒又怕的看著武狂,誰也不敢動手。
那兩個錦衣衛士那裏看不出是怎麼一回事,要不是這兩個家夥說了不該說的話,又怎麼會招惹上武功比他們高了很多的人。
那衛士道:“好啦,好啦,沒什麼事就好,你們三個當心一點!”
說完,兩個衛士徑直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