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居然能藏人!
獨孤九天心頭吃了一驚。秘摩崖他來過多次,但從來沒有怎麼在意懸崖下的情形,那裏白霧繚繞,不知深淺,一個不好,掉落下去,就有斃命的危險。他倒不是怕死,因為曆屆教主都沒有在意懸崖,他也跟著不在乎。人就是這樣,對於自以為熟悉的東西,常常是報以“輕視”的態度。
不過,要藏身在懸崖下,非得有一身高強的本領不可,聖母能藏在下麵,這份能耐確實不多見。
獨孤九天袍袖一揮,踏上一步,沉聲道:“魔教教主獨孤九天在此,閣下是那位高人,請出來一見!”
兩人都要那人出來一見,但是對方並不現身,過了一會,獨孤九天犯疑起來,對聖母道:“你確認此人就在懸崖下麵?”
聖母冷笑道:“是他將我逼上來的,我怎麼不能確認?你道我真的要你老命不成,要不是他逼著我,我犯不著冒險出來。”
獨孤九天“哼”了一聲,道:“本教主的內力恢複了七層,先把你拿下再說!”正要動手,聖母手中寶劍一指,劍尖晃動,劍芒若隱若現,冷笑道:“獨孤老兒,我還怕你不成?”
獨孤九天心頭一驚,暗道:“這妖婦中了我一掌,居然還這麼強悍,內力恢複了大半,我要不要叫人呢?”
他想叫人,但麵子上擱不開,他又沒有把握拿下聖母,懸崖下還藏著一個來曆不明,武功超絕的高手,遲遲疑疑,正是進退兩難。
聖母焉能看不出他心中顧忌,她如今受了內傷,可不敢同獨孤九天硬來,怪笑了一聲,道:“獨孤教主,你我都受了重傷,還是不要硬拚的好,‘河蚌相爭,漁翁得利’,此人倘若乘機出手,你我存活的幾率能有多少?”
獨孤九天“嘿嘿”冷笑,道:“這麼說,你是想讓我放過你了?”
聖母道:“獨孤教主,我來魔教總壇又不是一次兩次,這說明我掌握了貴教總壇的地形,你要是不放過我的話,當心貴教總壇的秘密暴露天下!”
獨孤九天冷笑道:“你出不出得去是還是一個難題,還敢威脅老夫!魔教沒有什麼秘密,你完全是在危言聳聽。”
聖母怪笑道:“是嗎?據我所知,貴教的至寶‘長生瓶’落入王大太監手裏之後,好像並沒有誰到宮中盜取,外人隻道是魔教‘怕’了權蓋朝野的王大太監,但真是這樣麼?”
獨孤九天臉色大變,怒吼道:“妖婦,你敢!”
聖母笑聲一變,“格格”嬌笑起來,道:“怎麼?你怕了嗎?”
獨孤九天臉色陰晴不定,沉思半響,道:“好,這次我不與你為難。但是你要告訴我,你當年為什麼要抓走我師弟的兒子?你和我師弟有什麼關係?”
聖母聽了,突然激動起來,冷笑道:“我恨他,恨不得要他死在我麵前。我搶走那孽種,就是想報複他,哈哈,沒想到那孽種被童五洲弄丟了,害得我白費了一番心思!”卻一字不提她同文天賜究竟有什麼關係。
獨孤九天追問道:“你和我師弟到底有何仇怨?”
聖母聞言,心頭一震。定了定神,想起些什麼,心頭一寒,顫聲道:“我不能告訴你,你聽了,非但我沒命,你也一樣。”
獨孤九天大奇,魔門聖母居然還有心虛的時候,她既然不肯說,獨孤九天也不再追問。兩人各懷心思,在草坪上站了片刻。
藏身崖下的人始終不露麵,似乎“他”根本就沒在那。
聖母突然冷笑了一聲,道:“既然你不出來,那我就不奉陪了。”向獨孤九天道:“獨孤教主,告辭!”轉身就走。
獨孤九天咬咬牙,不敢阻攔,隻有任她揚長而去。
獨孤九天想起方劍明,龍碧芸還在散人府等著他,草草看了一眼崖下,也顧不得崖下是否有人,匆匆下山而去。
山頂恢複了寧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從懸崖下的白霧中,緩緩升起一條人影,那人影雙腳立於白霧之上,如同仙人,此人的內功竟然達到了以氣禦風境界。
隻見“她”滿頭白發,亮如銀雪,蒼老的臉上,毫無任何表情。
一聲歎息傳來,她道:“姐姐,我又來看你來了!百年不過彈指一揮間,不知那邋遢老道是否還活在人間?”
方劍明的“大睡神功”與那股來曆不明的內力互相爭鋒,誰也不讓誰。
方劍明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姑且不論這股內力從那裏來,單說“大睡神功”對這股內力表現如臨大敵,甚為忌憚,還是頭一次。
兩道迥異的真氣在方劍明體內虎視眈眈互瞅了半天,終於發生了首次交鋒。
來曆不明的內力往前一衝,勢如猛虎,夾著雄渾力量撞向“大睡神功”。“大睡神功”見來勢凶猛,怎敢輕敵。先暫避分鋒芒,退了一段距離之後,猛然使出殺手鐧出來,一個“回馬槍”,迎向對方。
兩者一碰,方劍明雙眼圓瞪,體內真氣浮湧,筋脈脹痛,險些失聲痛叫。一股強大內力從他體內向外激射,龍碧芸一不小心,當即被彈飛了出去。
方劍明見她還要上來,急忙叫道:“芸兒,不要上來,我體內的真氣有些古怪,讓我調息調息!”說完,盤膝而坐。
片刻,他的身軀緩緩升了起來,臀下如同有一隻無形大手托著一般,臉上的表情顯得痛苦不堪。
龍碧芸一臉關懷,道:“方郎,你那裏不對,告訴我,讓我來幫你!”
方劍明的身軀繼續往上升,強忍著身上的痛苦,吸了一口內息,堅聲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隻要我忍受得住,我想一會就會好!”
龍碧芸想上去幫他一把,但又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麼毛病,眼看他的腦袋就要碰到頭頂的石壁,額頭大汗淋漓,而她卻束手無策,袖手旁觀,芳心的著急讓她方寸大亂。
“大睡神功”和對方交了幾次鋒後,見不是對方的敵手,使出了賴皮手段,守在基地不出。
奇怪的是,來曆不明的真力想攻擊基地,往往是被一道如同防護網的東西彈退。三番五次過後,它再也不敢輕易去碰基地,而是狠狠的“看”了基地一眼,朝後退走,片刻之後,居然退到了方劍明腳底“湧泉穴”。
方劍明體內頓時恢複了平靜。
此時,也正是方劍明腦袋碰著頭頂石壁那一刻。他雙眼一張,內現光華,雙掌一翻,一擊石壁,人如飛雁,從空中翻落至地。
抹了抹額頭大汗,有些慶幸的道:“好險,好險,這下安靜了,再打下去,我非被它們弄死不可!”
龍碧芸走上來,看他沒有了事,心中大奇。方才還痛不欲生,怎麼一會兒就如沒事人一般?
龍碧芸拉著他的手,探了探脈,見他脈象出奇的平穩,大為詫異,道:“方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劍明苦笑道:“我一進門,就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進入體內,同我本身所習內力廝打起來,幸虧有‘大睡神功’護體,否則就不堪設想!”
龍碧芸柳眉微蹙,沉思道:“奇怪,你遇到了襲擊,我怎麼沒有一點感應?這密室內除了這兩個生機已斷的人外,根本就沒有人,是誰向你偷襲?”
方劍明也猜想不通。
他抬眼朝紅床方向望去,一眼見到坐在床邊的中年漢子,心中突然生起了一種親切,就如看到了親人。
方劍明激動起來,顫聲道:“芸兒,你說他們是我的爹爹和娘親嗎?”
龍碧芸道:“我們上去看看。不過,我看出他們已經離開人世多年,隻因這中年漢子內力精湛,才會令兩人的身軀保持完好!”
內功精湛到這種境界,天下又有幾人?
兩人輕輕走近床頭,越發看清中年漢子的模樣。
這中年大漢生得濃眉大眼,額頭寬闊,長相雖一般,但自有一股豪氣。人坐在床邊,就如一座巨山,誰也撼他不動。
他雙眼微閉,微低著頭,麵對著一個地方,臉上居然還帶著一絲溫柔。
兩人將目光移向他所“注視”之處。
方劍明一見之下,心中的激動、驚喜、哀傷,前所未有。
紅床上躺著一個女子,女子身上蓋著背子,隻露腦袋在外,滿頭青絲隨意的散落在枕頭上,中年漢子的一隻手輕柔的摸著對方的一縷青絲。
那女子睫毛下垂,神態素雅,安詳,就如睡美人。
她雖不是絕代佳人,但勝似絕代佳人,旁人多看她一眼,就會忍不住再看第二眼。
那女子正是魔後給他所看的那副畫像上的人。
方劍明腦袋“轟”的一聲,放聲大哭,雙膝跪倒,眼淚狂湧,聲音哽咽的道:“娘,爹,不孝兒方劍明來看你們來了!”
龍碧芸心中一驚,急忙跪倒,道:“武林末學龍碧芸拜見伯父,伯母!”
那中年大漢動也不動,紅床上的女子也躺著不起,兩人就這麼定著,猶如石像。
兩人盡管已知二人死了多年,但仍然當他們如生人,跪在床前良久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