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熾天使

收攏的羽翼像一層輕薄的雲霧,讓唐念生不出抵抗的能力,手指陷在柔軟的雪白羽毛中,心情是久未擁有過的安寧。

“你叫什麼名字?”溫柔的聲音如泉水般流淌過她的耳畔。

唐念不說話。

銀發銀眸的天使就自言自語。

“我知道的,你叫唐念。”

不久前她親口告訴他的。

她的真名。

名字是世界上最短的詛咒。

神不會做夢,隻會看見過去和未來。

沙利葉是天階序論中的上三級,神聖的熾天使,是最無限趨近於神的存在,他也沒有夢境。

天使作為神的影子是不會產生夢境的。

神親自將他從海底古殿帶回恒星天後,封閉了他的部分記憶,讓他在最靠近月亮的教堂中靜悔。

可他總是頻繁想起一些事情,仿佛做夢一般陷入綺麗的幻覺。

他看到了一個逐漸陷入沉淪,萬劫不複的自己。

夢中,一個外來者擅自闖入了囚禁他的古殿,用人類沾滿不潔物質的手碰觸他純淨的神軀。

他被迫束縛在鎖鏈和神釘之下,因為神罰動彈不得,最後被她得手。

卑微的人類自稱是他最虔誠的信徒,也確實像是要幫助他,她的每一次出現,都是在沙利葉麵臨新一輪罪惡的刑罰中。

隻是,她大概不知道,神早已將聖意傳遞給人類教皇,教會進行大規模的思想控製,規定教徒隻得崇拜上帝,不得崇拜天使,並隻能將他們視作神的代行者。

這種思想控製極為成功,成功到在神的幹涉下,人類漸漸忘卻了天使的存在。

所以她的到來,從一開始就是謊言,沙利葉都知道。

但他還是無法自拔的淪陷了。

麵對新一輪七宗罪的懲罰,人類所謂的幫助微乎其微,每次神罰後神釘會自動脫落,她不知道,以為那些釘子是被她親手拔下的,還總會在他受過傷後,大膽而逾矩地抱著他,輕柔地安撫他。

第五天,是色欲。

那一次,她竟然大膽的,不知所謂的,充滿冒犯意味地吻上了他的翅膀。

那是天使的翅膀,最敏感、最神聖,也是攻擊力最強的地方。

懵懂的人類並不知道,稍有不慎,她就會被看似溫暖的可怕羽翼割斷喉嚨。

天使也並沒有這樣做,他收攏著自己所有的力量,努力讓自己當做武器使用的羽翼變得不那麼有攻擊性。

女孩就這樣在他悄然的縱容下,於神像下,在神的注視中褻瀆了他。

他低啞的歎息,仰起脖頸供她玷染。

他知道自己心中正流動著一種無法自拔的愉悅。

他在享受她細碎的親吻與接觸。

於神族而言,那一切都是荒謬的,又是自然而然的。

他被鎖住手腳,卻依然能摟住她纖細的腰,被奪去雙眼,卻依然能輕柔地幫她攏開淩亂的發絲,俯身如為少女降下福音一般含住她的唇。

他是清醒的,又深深的墮落,尾羽從那時便爬上了再也無法洗去的黑暗,但他不後悔,神罰的加持下,放任自己沉淪為欲望的奴隸,吮吸她柔軟口腔的所有甘甜。

兩個人倒在神壇上,豐滿寬大的羽毛覆蓋他們的身影,神的雕塑悲憫的俯看著祂最寵愛的天使墮落,看他陷入瘋狂。

那是沙利葉唯一一次,用所有能調動的神力篡改了她的記憶。

從那之後,他變得有些反常,從一開始的抗拒,到漸漸的會期待她的到來。

再到最後,如果她長時間不來,他會心慌。

看著漆黑的神殿陷入一種如同冰封的麻木與孤寂當中。

直到最後,他擁住那個幾次三番過來挑釁他的信徒,信徒曾真情流露般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的承諾永遠不會離開他。

他相信了她。

她拔出了所有神罰的釘,他們兩個親密的絞纏在一起,他終於摒棄了所有神性,淪落成了會因為渺小人類牽動所有喜怒哀樂的俗物。

可她卻忽然消失了。

違背了所有誓言,深深的褻瀆了他,又像從來沒有來過,將他丟棄在神壇之上。

“我原以為那些都是神的懲罰手段之一,連你都是神造出來懲罰我的,讓我得到再失去,被一個不存在的造物褻瀆墮落,但現在,我找到了你。”

天使將唐念抱緊了,某一時刻她甚至覺得無法呼吸。

“我的內心從未得到過寧靜,跟我一起回恒星天,好嗎?”

不好,什麼天?聽起來像什麼不正經夜總會所的名字。

天國起名字要不要那麼沒創意。

唐念全身心抗拒,不知道他都在說什麼。

銀發銀眸的美麗天使微笑著,握住她的手腕,不容她有絲毫退縮。

掌心像凝聚著一團逐漸升溫的光,唐念感覺自己被燙了一下。

弱弱的動了動,絲毫掙脫不開。

“但是,我還有一些困惑的地方,不知道你能否為我解答。”

他離近了。

空寂美麗的雙眸居高臨下,垂視著她。

“什麼事?”唐念不自覺向後仰。

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的唇瓣上,溫柔緩慢的摩挲,像是要從她嘴唇上擦去某種偷吃殘留下來的汙漬一樣,帶著極大的壓迫感。

好像快要把那一塊皮膚磨破。

天使微笑著問,“我的信徒,身上為什麼會帶有光明精靈一族的伴侶契約?”

唐念無辜地睜大了眼。

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一副抓奸外加點興師問罪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你好像不意外,我以為你聽到精靈一詞,多多少少會有些疑惑。”青年笑了,卻讓人覺得這個笑容沒有絲毫愉悅的含義,連那雙無光的空寂眼眸都是冷的。

“看來,我的信徒的確有一位精靈伴侶。”

他的手指在唇瓣上來回摩擦,有種很強烈的似曾相識的即視感。

如果沒記錯的話,荊棘古堡地圖裏的塞繆爾也曾這樣擦過她的嘴,那次是因為她喝了別的血仆的血。

為偷吃磨破嘴皮是她的命運她知道。

唇瓣被摩擦的生疼,唐念被他抱著,隻能朝他的懷中鑽才能躲避他的手指。

主動投懷送抱的動作讓天使心情好了一些,他垂眸溫柔的吻了吻唐念的發絲,再一次抓住她的手腕。

唐念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渺小脆弱的人類直麵高貴威嚴的神族,隻有服從的本能。

他牽引著她的手,一路向上,壓著她按上了柔軟蓬鬆的羽翼。

“你忘了嗎?”

尾梢鋒利堅硬,幾乎要割傷她。

一路被迫按壓著滑到翼骨根部。

柔軟溫熱的觸感透出來,傳遞到指腹。

他低喘一聲軟下腰,顫抖的唇如同被雨水蹂躪的花瓣,被他自己用牙齒狠狠咬住。

明明是他在強迫她,卻表現出了被她強迫了的樣子。

“你就是這樣,帶走了我的貞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