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大早啊,新一輪的四名將軍就帶著隊伍來到了演練場所在。
他們已經聽說昨天紅軍被藍軍給剃了個光頭,湊在一起打算去調侃一番,但沒想到他們剛剛抽簽成團,就發現昨天那四個貨居然出現在了演習場地外。
昨天那四個貨,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好大一兜子瓜子兒,也不搭話就站在圍牆外頭看,嗑瓜子的聲音清脆,隔著很遠就能聽見。
“聽說昨日,你們四人都被抹了?”
抽完簽,第一組的兩人已經前往演練場,而在後方等待的那兩個將軍則來到了矮牆邊與昨天那四個貨搭起話來。
“沒事沒事。”
四人連聲擺手,對新來的帶著戲謔的問題,他們來了一套答非所問,臉上都帶著莫名的笑容,反倒是把發問的人給看蒙了。
觀望一陣之後,他們四個人又來到了演練場那邊,看到那兩個先上的家夥信心滿滿在那調兵遣將,那神態他們熟悉的很,昨天他們四個上去的時候都是這樣的神態,而回來時……
不過這個演練倒是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甭管宋國將領宋國士兵、遼國將領遼國士兵都是臭狗屎,大家誰也別看不起誰。這讓兩國將領和士兵之間的關係倒是融洽了不少,畢竟都是廢物嘛。
新一輪的演練開始,不同的將領有不同的應對方法,比如今天抽簽帶隊的是宋國的將領,而他同時也是長安軍校中的教員,對比其他人對藍軍的戰鬥力是有初步了解的。
所以他一上來第一時間規避掉了被遠程火炮覆蓋的風險也護好了糧草,並且開始派出斥候偵測藍軍的動向。
藍軍是自帶作弊屬性的,因為從導演部兵棋推算的話,一個藍軍士兵在棋盤上相當於十人,也就是說藍軍是得照著場麵上翻十倍的,所以硬拚是沒有任何贏麵的,所以必須要使用戰術才能勝利。
“將軍,方圓五裏之內沒有藍軍蹤影。”
斥候的話讓這位將軍心中鬆了一大口氣,他騎著馬緩緩的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突然之間,林中一聲槍響,他立刻調轉馬頭準備作戰,可就在這時,樹林中的紅煙緩緩升起,他看到這一束紅煙,就如昨天的人一樣滿臉迷茫,因為這個煙代表的就是演習結束。
“導演部,這是為什麼啊?”
他調轉馬頭,直接殺到了導演部之中質問起來。
“你讓人給狙了。”導演部的人對他說道:“群龍無首,判定失敗。”
那將軍眼睛瞪得老大:“就那麼一下我就沒了?”
“人家埋伏你一夜了!輸了就認,莫要耍脾氣,回去待命吧。”
他就這樣帶著隊伍滿臉不可置信的回到了演習休息去,抬頭就看到了昨天上場的那四個貨,他們四個正在那裏有說有笑,又是嗑瓜子又是吃烤雞的。
而那四個家夥也看到了他,其中宋國的將軍朝他點頭示意:“老呂啊,回來了啊?還行吧,比昨天第一場慢多了。”
被嘲笑了一番,他突然就驚醒了過來,衝到那四個人麵前,小聲問道:“你們是不是都是被邪門招數打掉的?”
“你說多邪門才算邪門?是集結階段被人拿炮犁了地,還是剛出擊就被人掃了糧,還吃了老子的狗。”昨日第二輪的將軍坐在那喪氣的抓了一把土扔在地上:“關鍵他們吃老子狗!”
他說的生氣,其他三人卻開心的不得了,不過最後還是笑著勸慰道:“別氣了,又沒真吃的。”
“心裏頭這股氣啊!跟真吃沒區別。”他說完仰起頭看著今日第一場的將軍:“兄弟,你啊?怎麼下來的。”
今天的將軍摘下頭盔,坐到了他們的旁邊,抓了一把瓜子,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帶隊剛出大營,一槍給我狙了。群龍無首,判定失敗。”
其餘四人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厲害厲害。”
“好了,莫要嘲笑我了……下一場快要開始了。”
新一輪開始,開心看戲的成四個變成了六個,他們一字排開站在演習營地之外的紅線外,哢哢嗑瓜子,引來裏頭列隊士兵的頻頻側目,但看這六人全特麼是將軍,並無人敢惹。
“我說,你們幾人是作甚?”
這次抽簽的將軍還是宋國人,正統禁軍出來的大將,年齡比較大地位也比較高,看到這六個小年輕在這裏獐頭鼠目的,自然心中多少有些不悅。
“沒事沒事。”
六個人齊刷刷的擺手,然後慢慢的來到了外頭的樹園子中,爬到大樹叉子上,吃著瓜子喝著偷偷弄來的米酒準備看大戲。
“咱們閑著也是閑著,就賭一把這次他們會怎麼死。”
在認清了失敗的必然性之後,他們也就不再糾結,反倒能夠放開手腳去猜測藍軍的行為。
這時幾個將軍湊在一起就開始討論了起來。
“這藍軍的軍備、戰力都是保密的,咱們隻能從現在出現的東西來分析。”
“大炮,有大炮!”第一天被大炮犁地的將軍搶先發言:“而且是重炮!”
看到他一副被炸出陰影的模樣,其他人卻是沒有嘲笑,畢竟他們每個人的下場都沒好到哪裏去。
“有快馬,上好的快馬。還吃狗。”
“行了,別在說你那狗了。”
“但是他們真的吃狗。”
經過一番討論,他們總結出現在藍軍具有幾個非常明顯的特征,第一就是神出鬼沒,幾乎像作弊一樣知道紅軍的集結點、集結時間,有充足的時間製定針對紅軍的作戰方案和計劃。
第二就是裝備先進,太他娘的先進了。火槍重炮都有,而且重炮可以做到三輪覆蓋。
第三就是兵種特性全,不光是宋遼的兵種特性,還涵蓋了其他國家的兵種特性。
他們昨天晚上其實就已經討論了一圈,所有人的意見就是根本沒辦法打,但就像導演組說的那樣,萬一真的出現像藍軍那樣的敵人時,如果毫無準備毫無預警,人命就隻有一條。
或者現在看來這個藍軍並不是讓他們怎麼想著打贏的,而是讓他們想辦法盡可能延長自己存活時間的。
但男人嘛,終究是有一口氣在的,特別是當兵的這幫人,不管是打仗還是玩遊戲,贏就是心中的執念,所以他們打算在這多住上幾天,看看這藍軍到底有什麼底牌,等到下次十三軍齊上陣時,好歹也能贏上個一把兩把的。
現在最大的問題其實並不是裝備壓製,就現在長安和萬年的宋遼隊伍,即便是裝備上不占上風,但仍然可以靠戰鬥意誌拚上一拚,不說能贏但至少不會這麼慘。
而真正的問題所在是完全琢磨不透對方的戰鬥意圖,甚至連對方的大營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完全是一場信息不對稱的悶頭戰,敵暗我明、被動挨打。
這種情況下想要戰勝對方難度堪比登天。
果不其然,就在他們討論藍軍時,今日的第二隊也從演習中退了下來。
隻因為他們在平原上行軍時,先是遇到了藍軍的炮擊,在損失一半人並撤到山中的時候,遇到了藍軍的阻擊隊伍,在士氣和武器上全麵被碾壓不說,還被人打了個先手。
打完之後主將被俘,其餘將領悉數戰死,成功退出了這一輪的演習。
看著灰頭土臉的將軍前方撤換下來,他們嘲笑倒是沒嘲笑,畢竟大家都是人家的手下敗將,自己在這菜雞互啄也沒個鳥意思。
“郭將軍,來吃點?”
他們幾人給那郭將軍讓出個位置並殷勤的拿出瓜子擺在那將軍麵前。
而郭將軍上下打量了坐在這的幾個人,臉色十分不好看:“你們都知道了是不是?”
“唉……”
眾人齊齊歎息。
於是乎,樹上的將軍又多了兩個,兩天八人,如今全部掛在了樹上,一個都沒能例外。
平時在戰場上驍勇善戰也好、用兵如神也好、來去如風也好,現在根本就不好使了,人家藍軍打他們就跟老子打兒子一樣輕輕鬆鬆,打得他們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不成,這麼下去可不是個事,我要去跟導演組提一下,不能老讓他們攻咱們守,怎麼不得他們守一把?”
“我覺得成。”
這個想法經過眾將軍商討,可謂是一拍即合。於是他們八個人便找到了導演組。
剛到那裏就發現藍軍的統帥“周將軍”居然也在,她似乎正在跟總導演商量著什麼,見到門口自己那些個手下敗將來了,卻也隻是輕輕一笑。
之前他們多少還看不起這個女流之輩,但今天他們再次見到這位“周將軍”時,真的是連頭都抬不起來,最後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才讓這裏資格最老的郭將軍上去提出攻防轉換的要求。
導演組的總導演有些為難,他看向左柔,而左柔卻嗤笑一聲:“你們一起上吧。”
這句話狂傲至極,麵前的這些將軍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鳥氣,他們即便是再要給宋北雲、給定國公麵子也架不住這樣嘲諷,紛紛拂袖而去。
第二日一早,導演組還真的給了他們攻守調換的信息,而且還不是八個軍而是十個軍,距離長安萬年十三軍滿編隻剩下三個城防軍沒到了。
“十個軍啊,他娘的。”最早那個被炮炸過的將軍將手中剩下的半個餅塞到嘴裏:“就是用人填也能把他們給淹過去。”
“是啊,長安新軍加上皮室軍,十個軍的兵力,天底下恐怕還沒有能正麵一抗的隊伍了。”
十個軍便有十個將軍,他們圍攏在了一起商討怎樣攻下那個目標山頭。
“四個時辰攻一個山頭?看不起誰呢。隻要將山這麼一圍,就是十萬隻兔子都能上去給他們咬出一個口子,上頭隻有三千人。哦,算他一個頂十個,三萬人。又能怎麼樣?”
說話的是新來的一批將領,他們的姿態和之前那幾個人沒有區別,心中的想當然和對世界的認知不足讓他們露出極盡狂妄的姿態。
其餘的人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笑話,但大家都很默契的沒有告訴他殘酷的真相,畢竟有些事不是自己親曆的話,他們根本不相信還能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
十個軍進攻一個山頭,若是放在正常的情況下,他們每個人都有一百種法子能打上去,但現在麵對著詭異的藍軍和讓他們無法揣測的戰法,他們誰也不敢拍著胸脯說這些大話。
“今日就讓郭將軍來發號施令好了。”
“不了不了。”郭將軍擺了擺手:“客氣了客氣了,你們來便是了。”
他是真心不想指揮了,如果再輸了他可丟不起那個人,昨天輸的實在太難看了,而現在即便是情勢反轉以多打少,他仍是沒有信心。
“既然郭將軍客氣,那也沒什麼好指揮的了,等會子開始之後,咱們直接發令衝上山去!”
就與此同時,之前的八個將軍齊刷刷的喊道:“別!”
看到他們的異常行為,新來的將軍臉上全是疑問,而郭將軍也不廢話,立刻組織商議起來,想要商討用個最好的方法來實現進攻。
“區區三萬人的山頭,直衝上去又能咋的?”
今日新來的遼國將軍對自己的搭檔抱怨道:“要說你們宋人小心翼翼也就罷了,你看我那些個同僚怎的也這個樣子。”
“是奇怪,你看到那個矮子沒?那叫黃東文,是我軍裏有名的莽夫,他都不敢莽了。”新來的將軍摸著下巴對搭檔說道:“這其中必然有蹊蹺。”
大宋馳名莽夫不敢莽了,這件事要是沒有問題都說不過去了。
於是他們即便是心裏有差異,卻還是跟了上去參加他們的參謀會。
而左柔現在就在山頂,手裏頭捏著信鴿,隻要下頭開始進攻,他就會下令進行炮擊,山頂上的導演組成員也會開始對進攻高地時間進行統計,隻要超過三刻鍾,就判定進攻失敗。
“我覺得這種體係下的打擊,對他們來說無異於天兵天將。”總導演坐在一邊翻看著左柔的作戰計劃報告:“他們可能都反應不過來就全軍覆沒了。”
左柔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對他們說道:“如果不是最高級的家夥不能拿出來,我跟你講,他們都過不了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