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進城試探
剛才所謂說郝尚久投降清廷的話當然是假的了，不然鄭成功也不會讓楊乾生去辦，但鄭成功發現，他的這個說辭已經引起了本部官將的共鳴，隻能硬著頭皮編造下去，說道：“確有其事，但隻不過是抓到了兩個前往惠州的信使，郝尚久要投降，但沒有拿到書信，因此也不便張揚。”
盧若騰等點點頭，雖然如此，但大家心裏的石頭也算落地了。
鄭成功接下來進行了安排，略微動了些小手段，就把盧若騰等一幹幕僚差使了出去，留下的隻有楊乾生、施琅等一些心腹。
“國姓爺，卑職已經安排妥當了，向西灑出了騎兵偵查。”施琅來到帳篷，對鄭成功回報說道，見鄭成功臉有不悅之色，施琅怒道：“這些榆木嘎達的大頭巾，也不知道腦袋裏想著什麼，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郝尚久通虜與否還重要嗎，真是愚不可及。”
鄭成功微微搖頭，隻是說：“不管怎麼說，總要講一些民心向背的。”
施琅卻是不管這些，他與郝尚久有仇，兩個弟弟都是被他所殺的，這一次怎麼都是要報仇雪恨，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主戰派，打潮州打的也最猛，但李果毅的到來讓施琅心中忐忑不安，當年在廣州，施琅還當韃子的時候，與魏王趙銘道交鋒幾次，雙方每次惡鬥，都是己方失敗，而叔叔施福那等跟著鄭芝龍打天下的豪傑都陣亡在了趙銘道手中。
李成棟反正後，雖然雙方少有交集，但關於趙銘道的傳說卻一個個的傳來，要說那些斬首如何如何還能作假，但殺清軍大將、藩王可這可是實打實的功勞，在西南搞的風生水起，已經占了五個省呀。
“國姓爺，那李果毅說趙賊來援，到底是真是假？”施琅問出了大家心裏的問題。
鄭成功倒是沒有直接回答，說道：“施琅，你認為呢？”
“卑職實在說不好，這趙賊做事從來不和常理，有時穩重有時冒險，他的脾氣誰也不透。這一次是否兵來潮州，卑職不知道，但哪怕有一丁點的可能，我們就要早做準備啊.......卑職知道，國姓爺一向看不上他，覺得不過是狡詐之徒僥幸得勢，但聖名之下無虛士，趙銘道是極有能耐的........。”施琅知道現在說的話鄭成功不愛聽，但他可不是那種諂媚之徒，有什麼說什麼，想要鄭成功重視起來。
鄭成功看向其他人：“你們也是這個意思嗎？”
大將甘輝則是說道：“卑職等對趙賊不甚了解不敢浪對.......。”甘輝沉吟片刻，問向施琅：“施琅將軍似乎對其多有了解，卑職問一句施琅將軍，據你所知，趙賊自起兵以來，可曾有過敗績，何人所敗，如何擊敗，我等也好窺一斑而知全豹，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施琅聽了這話，仔細回想，終究還是搖搖頭：“沒有，趙賊起勢三年，未聽聞有什麼敗績，不然他也不會從一介海外棄民到了今日這等稱王稱霸的地步了。”
“如此就難辦了。”甘輝說道。而施琅則是提醒說：“雖然趙賊麾下強大，但現在他麾下主力在北方作戰，在西南兵馬並不多，就算來援，我們也未必不能敵，隻不過要提前防範。”
鄭成功雖然內心深處對趙銘道極為不服氣，但這些話卻聽到了耳朵了，再是自負的人，此時也不得不冷靜思量，他打開地圖，看了看麾下軍隊的部署，因為圍攻潮州城的緣故，全軍已經在潮州四麵紮營，四麵圍攻，兵力也就分散了，現在來看，必須集中起來，不然趙銘道新軍抵達，真還說不好勝敗。
“潮州久攻不下，難能速成。”鄭成功思量了許久，然後指了指潮州說道：“這潮州位於韓江之西，若趙賊新軍來攻，必然是從西麵或者西南來，如此我們就暫且移師韓江以東，留下少量兵馬，在韓江西紮營，讓九軍參與圍城，這樣暫避鋒芒，待搞清楚了趙賊動向，再看是繼續攻城還是撤軍。”
甘輝點點頭：“如此甚好，大軍連續作戰一個月，正是要好好休整的時候，隻要潮州被圍困，城內的物資就要不斷消耗，郝軍消耗而我軍休整，如此對將來攻城也是好的。”
施琅則是把手指點在了潮州東麵，說道：“國姓爺，若郝尚久不是求援尚可喜，而是求援福建，清軍自福建來攻，當是如何呢？”
鄭成功嗬嗬一笑：“這裏沒有外人，本爵就說了吧，方才說郝尚久降清不過是個說辭，就是為了偏偏那趙賊義子的，但這種事當著文人的麵不好說開了。”
“原來如此。”施琅笑了，但還是說道：“就算是這樣，也要防備福建清軍呀。”
鄭成功見施琅說個沒完，總是在軍略上指手畫腳，好像他是什麼名將而自己不懂軍略一樣，於是說道：“施琅將軍負責圍城即可，東麵自然有本爵親自鎮守，萬無一失。”
潮州城門。
在一陣檢查了身份之後，李果毅被允準進城，在他一旁，講武堂出身的同學蘇明山輕輕拉了一下李果毅，說道：“李大人，不如讓卑職替你去吧，此行凶險呀。鄭成功的話雖然未必可信，但若這郝尚久真的投了韃子，咱們進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鄭成功找來的那幾個‘俘虜’雖然對答如流，但李果毅一點也不信，但郝尚久再降滿清，在李果毅看來卻並非不可能，畢竟潮州被圍困了一個多月，清軍卻南下圍攻廣州，惠藩是不可能來援了，除非郝尚久從一開始就認定新軍來援，否則在要麵臨敗亡的情況下，定然會選擇再降清軍的。
但是郝尚久怎麼會認定魏王來援呢，連鄭軍都不相信呀。
可一路上，李果毅也想過了這件事，他必須把郝尚久是否降清的事給弄清楚，是否降了，什麼時候降的，這關乎到魏王遠征的正義性，特別是懲戒鄭成功的情況下，這一點絕對不能丟失了，因此李果毅堅定的回應了蘇明山：“蘇將軍，你放心吧，我已經想好了，也一定會全身而退的。”
“您心裏有什麼計策？”蘇明山問道，他可不想李果毅死在這種地方。
李果毅說道：“蘇將軍，你我隻需要做出，魏王一早就知道郝尚久會再降滿清，而且並不在乎這一點，就可以了。”
進入潮州城，李果毅立刻就到了守將郝尚久，二人也算是舊相識，李果毅曾經管理過一段戰俘營，郝尚久等人的交接就是他親自操辦的，所以郝尚久見了李果毅很是熱絡。
“剛才城頭報告，說外麵鄭逆有異動，大量軍隊撤圍向韓江以東，本將還不明就裏，現在見到你李大人，就知道是魏王派兵來援了，對嗎？”郝尚久說道。
李果毅點頭，說道：“新泰伯猜測的沒有錯，義父大軍就在路上，本官是代表天子來傳旨的，隻不過出了點小狀況。”
“什麼狀況？”郝尚久熱情的請了李果毅進了正堂，問道。
李果毅倒也沒有隱瞞，直接了當的說道：“天子聖旨，命鄭軍前往廣州會戰，可鄭賜姓卻說你郝將軍已經再投滿清，又成了韃子，不知是真是假呀？”
郝尚久聞言先是一愣，尷尬一笑，立刻摘下了腦袋上的帽子，說道：“李大人你且看，要是投了韃子，還能是這個頭發嗎？”
“如此，就是鄭賜姓汙蔑了？”李果毅問。
“汙蔑，肯定汙蔑，逆賊鄭成功就是趁著清軍來攻，廣州無法援我潮州，才來進攻的。”沈時怒氣衝衝的說道，對著城外破口大罵起來。
李果毅笑了笑：“本官覺得也是，那鄭賜姓空口無憑，放心，待義父趕到，本官會替你們分辯的。再者說，你們困守孤城，為求生存，略施小計也是有的，切勿過多擔心，反正鄭軍登陸潮州，對爾等宣戰之時，你們還是大明王師，就是這一點，鄭軍就是挑起內訌的逆賊！”
郝尚久詫異：“魏王真的來援了，現在到了哪裏，幾時能到呢？”
李果毅沉吟片刻，看了看周圍的仆役和親兵，郝尚久立刻把這些閑雜人等趕出去，李果毅這才說道：“約麼三日即到，郝將軍隻需要固守三日即可呀。”
“啊......好，好好，本將知道了......知道了。”郝尚久尷尬一笑，這個時候，仆役來說客房準備好了，郝尚久立刻著人送李果毅先去休息，晚上再接風洗塵。
李果毅剛走，郝尚久頹然坐在椅子上，說道：“這算怎麼回事，是老天爺要耍我嗎？”
“唉，現如今怎麼辦，幸虧還未剃發呀。”沈時急的在屋子裏轉來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