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狂犬病
“行了，都進了大營了，還不放開我，放開我！”
清軍洛陽大營裏，施軍被人捆綁著，由一個千總帶兵押著進了後營，千總說道：“你要真是塔爾圖大人的包衣，待會我肯定給你賠罪，可你要不是，休要怪某不客氣了。”
“是與不是，待會你就清楚了.......。”施軍昂著頭說道，他在鳳凰山上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淩晨越過鳳凰山，渡河到了對岸，原本想著向北逃，逃到直隸去，這樣就不用當奴才，也不用上戰場了。
可是他這一身綠營打扮卻是遭了罪，很快就被人抓住，施軍知道自己這身打扮不安全，可那能怎麼辦，大冬天的，脫了這身棉甲豈不是要凍死，而沿途的村莊早已都成了死地，別說衣服，連塊破布都找不到。
正與這千總爭論著，施軍忽然看到一個熟人，喊道：“阿塔木大哥，阿塔木大哥.......。”
“施軍，你怎麼被人綁了？”一個年輕人聞聲走來，問道，見捆綁施軍的是一群綠營兵，立刻罵道：“混賬東西，連我家主子的奴才都敢綁，你們是活膩歪了！”
“這位兄弟，這個人說，他是塔爾圖將軍家的包衣.......可是這人分明是本地人，怎麼可能......。”千總小心解釋著，卻被那阿塔木直接打斷：“你知道什麼，塔爾圖主子見施軍機靈，要了他當包衣，你們這群混賬.......。”
千總一聽，連忙給施軍鬆綁，不住的賠罪，從身上掏出銀子來，分給施軍和阿塔木，就差磕頭了，阿塔木依舊不罷休，施軍抓起鞭子，狠狠的抽了千總幾鞭子說道：“他們也是盡忠職守，阿塔木大哥別怪罪了，放了這群蠻子吧。”
“滾！”阿塔木雖然年輕，但罵起綠營兵來很是有派頭，而施軍倒也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他可是怕這千總把自己當逃兵的事說出來，這才急忙讓其離開。
阿塔木說道：“你去了哪裏，怎麼讓人綁了？”
施軍詫異：“塔爾圖主子沒跟您說嗎，小的被阿奴章京臨時拉去督壯丁押運火炮，不成想被留在了那函穀關大營，後來南蠻子圍困，小的也是好不容易跑出來的，差點就見不到主子和大哥你了。”
與施軍不同，阿塔木可不是包衣，他是塔爾圖佐領裏的甲兵，也算作塔爾圖的親兵，可是塔爾圖卻一聲歎息：“主子怎麼會和我說，現在的主子，都.......唉，你去看看吧，這段時日，主子最喜歡你侍奉，或許你去了，主子能好一些。”
施軍被這話說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想著能見到塔爾圖也是一件好事，他原本要逃跑，卻被追了回來，沒辦法跑掉，想要活下去，還是要抱緊塔爾圖這條大腿才行，走一步是一步，能活一天是一天，這就是施軍現在的生活狀態。
隨著阿塔木走，一起進了洛陽城，因為前麵修築了三座土城，洛陽原本的城牆修修補補就成了後營，糧食儲存在這裏，傷員也安頓在這裏，雖然城牆磚被明軍扒走了，但剩下的土坯好歹還能擋住寒風，見阿塔木帶自己進了傷兵營，施軍心想塔爾圖定然是生病了。
作為一個梅勒章京，還是英親王阿濟格的親信，塔爾圖擁有一座自己的帳篷，二人剛到這裏，就見一個臉上畫的花裏胡哨，腦袋上裝點著鮮豔羽毛的老婦人走出來，阿塔木上前用滿語說話，那婦人微微搖頭，緊隨其後的人帶著各種奇怪器具都出來了。
施軍更是摸不著頭腦了，他知道這些人應該就是滿洲人信奉的薩滿，怎麼薩滿也來了呢？
“唉，薩滿大人說還是沒有驅走邪靈，看來塔爾圖主子是凶多吉少了。”阿塔木說道。
施軍走進了帳篷，裏麵空蕩蕩的，地上到處都是薩滿作法留下的狼藉，而床上則是用繩索捆綁著一個人，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這是塔爾圖的房間，施軍都以為這是一個被施以刑罰的賊人，塔爾圖此時完全沒了人樣，雙眼渾濁，四肢扭曲，在掀開帳篷的一刹那，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涎水隨之留下，似乎很恐懼。
施軍被嚇了一跳，直接跑了出去，問道：“塔爾圖主子這是怎麼了？”
“大夫說是恐水病，可主子並未被狗咬過，也有人說是被戰場上的慘烈嚇住了，可塔爾圖主子身經百戰，屢屢受創，都是無事，最後請來薩滿大人，說是邪靈附體了，已經連續驅邪三次了，都是不成........。”阿塔木說道。
施軍聽了這話，回想剛才見到塔爾圖的樣子，感覺他就是恐水病，也就是狂犬病，隻是讀了幾本醫書的自己都能看出來，那些大夫不可能不知道吧，施軍問：“阿塔木大哥，奴才瞧著也是恐水病。”
“不可能，塔爾圖主子又沒有叫狗咬過！”阿塔木大聲說道。
施軍聞言，忽然警醒！塔爾圖不是沒叫狗咬過，他是被狗咬了屁股，隻不過塔爾圖這個人好麵子，當初受命去抓人，被明軍放出的獵犬咬了，那條狗咬住了塔爾圖的屁股不鬆開，還是施軍抬起狗後腿，連人帶狗救了回來。
因為是被狗咬了屁股，撕下一塊肉來，塔爾圖覺得丟人，三令五申告誡施軍不要告訴別人，而知道的人都是一些壯丁，也就不被人知道了，那傷口因為撕下了肉，也看不出是狗咬的。
“那就是奴才看錯了，奴才不是大夫，不懂這些。”施軍連忙悻悻說道，他可不敢強辯，知道塔爾圖被狗咬的人就他一個，現在塔爾圖得了瘋狗病，要是被人知道，怪罪起來，那可了不得，或許上頭怪罪自己身上，要了小命也說不定。
阿塔木見施軍到來，連連交代了他幾句，要照顧好塔爾圖，而在阿塔木走後，施軍進入了帳篷，小心翼翼的觀察，衝著床上的塔爾圖吹了吹風，塔爾圖好像被電擊了一樣，全身痙攣，呼吸困難，身體極具扭曲。
施軍又端來水盆，僅僅是在塔爾圖麵前晃了晃，讓他聽聽灑水聲，塔爾圖的表現都極為扭曲，施軍確信，塔爾圖是真的得了瘋狗病，這症狀和醫書上的一模一樣。
“狗東西，讓你平日裏把我當奴才，成瘋狗了吧！”施軍惡狠狠的說道。
施軍可不會真的照顧塔爾圖，他知道，得了瘋狗病的人鐵定會死，而且塔爾圖發病起來，亂抓亂咬，施軍害怕塔爾圖咬了自己，自己也會得病，可是幸災樂禍之後，施軍又有些無奈，如果塔爾圖死了，自己又該怎麼活呢，接下來要仰仗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