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大難臨頭不得飛
拉發地雷炮隻是一個信號，就算清軍今晚不偷襲，明軍也早已準備了進攻，在拉發地雷炮爆炸之後，就是臼炮開火，把前沿炸成了一片火海，雙方未曾發生短兵相接，清軍的夜襲就被挫敗了。
而新軍順勢反擊，夜晚是特遣隊、擲彈兵和甲兵的天下，這群人跟著清軍的潰兵衝擊，沿路用手榴彈和霰彈槍清理有組織的抵抗，甲兵則是悶頭猛衝，把清軍打的七零八落，反衝擊的新軍一直衝到了土城之下，把剩餘的手榴彈統統扔了出去，然後原路返回，而跟在後麵的特遣隊則在衝擊過的清軍陣地上又布置了一些早已準備好的拉發地雷炮。
果然，清軍是不能接受失去土城外的陣地的，如果讓明軍能把手榴彈直接扔進土城，那土城豈不是形容虛設，於是李國翰派遣本部的漢軍再次反撲，結果正中陷阱，被打了個一個稀裏嘩啦。
整個夜晚，清軍都因為明軍的反衝擊而搞的神經兮兮，特遣隊的士兵樂得自在，隨便扔個手榴彈，或者火把，清軍就會槍炮齊鳴，打個不停，讓清軍這個夜晚都沒睡著，反倒是明軍，上半夜的戰鬥結束後，隻留少數士兵在前沿騷擾和警戒，大部分士兵靠在一起，蓋著毯子，圍著火堆，用睡眠來舒緩作戰一整天的緊張。
“將主爺，不能再打了呀，再打下去，咱們這些從遼西來的老弟兄就全都打光了.......。”一個參將跪在高第麵前，向他不住的哭訴。
高第臉色鐵青，眼睛血紅，他知道，自己現在麾下隻剩下了七百多人，這還包括傷員，要知道，自己作為開歸鎮總兵，自開封來援的時候，可是帶了三千二百多兵馬，大部分都是當年隨他從遼西來的老兵，但是連續在周山和函穀關方向作戰，已經折損到了隻剩七百多人。
除了人，還有馬，他麾下騎兵不少，但現在函穀關大營被四麵圍攻，四周的工事都被明軍占了不少，明軍更是有臼炮這類神器，大營裏人都沒處躲，更不要說馬匹了。
“把咱們老弟兄都叫來，商量出個章程來。”高第說道。
很快，七八個將領到了，大半掛彩，昨晚的反擊高第所部沒有參加，參戰的是李國翰麾下的漢軍旗，但是高第卻被要求反擊雲頂，折損了不少。
“將爺，卑職打聽了，昨晚上李國翰麾下死了六百多，哼，真是解氣，他死了這麼多人，怎麼也不會怪罪咱們沒打下雲頂了吧。”
“就是，以為早幾年投了大清，就對咱們弟兄頤指氣使的，當年他算什麼，給咱們將爺提鞋都不配！”
高第抽著煙袋，靜靜的聽著手下抱怨，這些人對李國翰抱怨越多，開歸鎮的凝聚力就越高，吵鬧了一陣後，高第說：“行了，都先消停了，李國翰那邊死多少，不關咱們的事，現在鳳凰山丟了，雲頂丟了，後路被斷了，前沿也沒了，打成這個樣子，咱們兄弟是生是死，得有個章程。”
“將爺，李國翰今早叫您去軍議，是怎麼說的？”一個參將問道。
高第吧嗒吧嗒抽了兩口，其實李國翰隻是問了各部的兵丁數量和昨晚損失，勉勵了幾句罷了，但是高第想了想，說道：“李國翰說，他得到消息，再撐兩日，勒克德渾王爺就能率洛陽主力打通通道，把咱們接應出去。”
“球！這函穀關被圍的像是鐵桶一樣，李國翰怎麼知道洛陽大營的安排？”
“就是，他是有千裏眼還是有順風耳，這種騙人的鬼話，誰信呐。”
高第說道：“我是不信的，可大家夥都能聽出這是騙人的，他李國翰還這麼說，你們說是怎麼個意思？”
“他肯定有自己的心思，會不會想拋棄咱們，讓咱們擋住明軍，他好逃跑？”
“不可能，他往哪裏跑，下坡的路都在明軍掌控之下，就算衝過去，明軍在東麵還有軍隊阻攔，這仗著大營工事都不是對手，到了野外決戰，他李國翰還不被打成狗！”
高第點點頭，繼續說：“你們想想，這廝會不會故意穩住我們，他和南麵和談？”
這話一出，引發了諸多響應，有人當場就說：“鐵定是這樣的，說起來，李國翰是從關中一路和對麵打的，他當年出鎮漢中，麾下連戰兵帶包衣的上萬人，現在打的也不過四千了，現在被困這裏，他不想死，隻能投降！”
“可他們家眷都在京城呀。”
“家眷？自己命都保不住了，還要家眷幹什麼。”那參將扯著嗓子的喊道，被高第踹了一腳，示意他聲音小一些，參將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將爺，咱們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當年您帶著咱們弟兄，和平西王一起投順了大清，這才能在改朝換代的當口，咱們弟兄仍然升官發財，現如今又到了當年那個時候了，您可得為咱們弟兄的前程思量呀。”
高第就是要他們支持自己和明軍和談，於是就坡下驢說道：“你是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現在情況已經很明確了，李國翰背著咱們和對麵和談，他能談什麼，左不過是把咱們賣了，自己升官發財榮華富貴。與其等他把咱們賣的一文不值，不如咱們先他一步，把他漢軍旗賣個好價錢，您以為呢？”參將小心翼翼說道。
借著參將說話的當口，高第環視一周，觀察所有人的反應，每個人都是躍躍欲試，支持的模樣，高第這才有些放心，說道：“好吧，如此我就代表大家，和對麵接觸一下，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這個時候也不能顧忌太多了。”
“好，有將軍這話，我們也就安心了。”
“早該如此了，咱們當初攻周山大營，滿洲人簡直不把咱們當人，讓弟兄們頂著槍林彈雨往前衝，死了多少人啊，那麼多的弟兄，都白白丟了性命，如果他們不死，咱們三千多弟兄，就連對麵也不敢小覷咱們呀。”
新安石橋。
“鞍部和這裏都布置了兵馬，孟津的清軍曾經於昨日來偵查，被我部打退了回去，而我部斥候抵達孟津，抓了幾個逃兵，問過之後，得到的消息是，勒克德渾已經不在孟津，應該是去了洛陽。”李光利在地圖上指著部署，告知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白文選說：“是否可以推斷清軍已經放棄了函穀關的漢軍旗？”
李光利略作思忖說道：“暫時還不能確定，從戰場態勢上來看，清軍若想救援函穀關的漢軍旗，最近便的一條路還是打通崤山北道，左不過幾十裏路，這要看楊展將軍那邊是什麼情況了。”
“哦，楊將軍與清軍在磁澗產生了四次交鋒，但規模都不大，隻有一次夜襲算是動了真章，雖然吃了點小虧，但清軍沒有突破防線，倒是讓魏王部署的埋伏兵力落空了，清軍可沒有拚命的意思。”白文選說道。
李光利皺眉：“難道是我們施加的壓力不夠嗎？”
“不會呀，昨天晚上，手榴彈都扔進了土城，城裏的守軍已經不超過七千人。雖然糧食不缺，但嚴重缺乏薪柴和飲水，就算我們不打，也支持不了幾天了。”白文選也是有些疑惑，然後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河南開歸鎮總兵高第和寧夏鎮總兵等綠營將領，一共有五位，從昨晚後半夜起，陸陸續續的送來了和談書信，但都開出了不小的條件，看起來李國翰在他們那邊很值錢，這是要賣個好價錢。”
李光利拆看了幾封書信，發現大半都提出保留原職，一概免罪等等條款，李光利想過之後，說：“這些不能答應呀，白將軍。”
“哦，你且說來聽聽。”白文選正為此事發愁，聽李光利如此斬釘截鐵，立刻請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