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再交鋒

第434章 再交鋒

“你們幾個,拉上車!”

彭施軍對幾個看起來高壯的壯丁吩咐道,那些人從口音就知道彭施軍是本地人,雖然也看到滿洲將軍對他不錯,但還有一種,憑啥聽你的態度,所以幾個壯丁相互推搡著,都是不願意去,彭施軍給身後幾個包衣點點頭,那些包衣上去,手裏的大棒揮舞,把幾個鬧事的壯丁打的頭破血流。

這幾個包衣可是塔爾圖在京城帶來的,最是凶狠,雖然彭施軍是他們的後輩,可架不住受主子喜歡,所以他們都得聽彭施軍的。

“都聽好了,現在鬧事是我讓人打你們,上了陣,再鬧事就是大兵用刀砍,用箭射了,不想死就乖乖聽話,聽到沒?”彭施軍高聲說道。

關娃子在一旁看著,他隻是三日不見彭施軍,就覺得有些不認識他了,當初從水裏撈出來他的時候,彭施軍還是一個說話囉嗦,膽子很小的,這才幾日不見,就成了呲牙狗一樣,逮誰咬誰。

這一隊壯丁被彭施軍等幾個包衣帶著到了塔爾圖的營帳前,這裏已經聚攏了數千包衣,在集結完畢之後,向著明軍大營進發,關娃子低著頭,眼睛卻打量周邊,低聲對彭施軍說到:“老施,這是幹啥去,不會讓咱們和對麵去打吧,俺可沒那麼膽子,那天你不是沒見到,對麵打了一排銃,死了多少人,那些滿洲兵穿那麼好的鐵甲都被打死,咱們........。”

“關娃子你傻呀,若是上陣,也該像那天一樣推著盾車,哪有拿著鐵鍬和鋤頭去打仗的,肯定是讓咱們幹什麼活。”彭施軍壓低聲音說道。

在騎兵的驅趕下,壯丁黑壓壓的一片壓向了周山,越是靠近,走的越慢,就連彭施軍都是緊張起來,他不住的喃喃自語:“老天爺保佑,明軍千萬別打大炮,就算打,也別打著我,就算打著我也別打死我,不對不對,我說錯了,老天爺保佑炮彈別打著我呀........。”

“快走,快點,往前走!”綠營騎兵在後麵驅趕著,手裏的鞭子抽打的響亮。

而在壯丁們前麵,也有幾個騎兵,他們不僅自己騎著馬,身後還牽著一匹備馬,到了選定的位置,那幾個騎兵從備馬上拿其口袋,用刀紮了一個豁口,裏麵就有石灰流淌出來,騎兵向兩側展開,石灰則在地上留下一道醒目的印記。

“施軍,看到他們灑出的那一條線了嗎,你看管這些尼堪,讓他們在線後挖溝,散開一些,別聚在一起被人用炮打,誰敢逃跑一律打死,誰敢偷懶,狠狠的手勢。”塔爾圖騎馬到了彭施軍跟前,說道。

彭施軍聽了這話,問道:“主子,挖什麼樣的溝?”

“人站在裏麵看不到外麵,能躺的開才行,明白嗎?”塔爾圖說道。

彭施軍嘴上答應,心裏卻很害怕,到了地方,他直接把那裝滿鋤頭、鐵鍬的大車掀翻了,他躲在後麵,安排大家去挖溝,生怕對麵忽然打來一輪子彈,結果了他的性命。

周山大營。

趙銘道得到消息到了皇冠堡上,堡壘下全是忙碌的民壯,還在擴展加固工事,他拿出望遠鏡,看著外麵,周山大營正麵擺開了一條人線,一個個衣衫襤褸的壯丁揮舞鋤頭鐵鍬正在瘋狂的挖掘壕溝,而在他們的後麵,活躍著幾百個騎兵,散的很開,多的十幾騎一股,少的三五個騎兵,顯然是監工的。

“要不要開炮,殿下。”李光利問道,這個距離上他是有把握打中的,但對麵多是壯丁,而且一條線,打中也就打死一個人,在李光利看來,這都未必夠成本。

趙銘道則是直接說道:“不要問我,曹將軍才是大營指揮。”

曹化聞適時說道:“開炮一點意義沒有,若是用火槍兵,距離又太遠了,我已經差遣馮雙禮率騎兵衝擊,看看能不能驅離。”

“清軍早有預備。”趙銘道指著更遠處,說道,在監工的騎兵後麵,火炮射程範圍之外,是數不清的騎兵。

曹化聞點點頭,但依舊堅持自己的命令:“我們雖然處於守勢,但從開戰以來一直占據上風,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反而是向敵人示威,您放心,騎兵不會深入追擊的,而敵軍前沿都是壯丁,根本經不住騎兵衝擊,隻要衝散了壯丁,我們必然士氣大震。

傳令各堡炮兵,隻要敵騎進入射程,立刻開炮!”

周山大營早就設置了出擊通道,等到馮雙禮率領兩千多騎兵從緩坡上走下來時,步兵已經拆解了一段鹿砦,讓騎兵得以順暢進擊,當大明騎兵的鐵蹄在秋日的河南土地上踐踏出煙塵滾滾時,清軍登時有了反應,洛陽方向出現兩支騎兵,各有近三千騎,從兩側夾擊而來。

“老施,對麵騎兵殺來了,哎呦,咱們快些跑吧。”關娃子見遠處煙塵如龍,嚇的扔了手裏的鐵鍬,抓住了彭施軍的手,彭施軍立刻把慌張的他踹倒在地,罵道:“你傻子嗎,咱們背後全都是滿洲主子和綠營騎兵,誰跑砍死誰。”

“他們怕是都要跑。”關娃子說。

“那也等他們先跑,咱們再跑,不然腦袋往人家馬刀上撞,死了都沒有人疼。”彭施軍也是害怕,瞧著明軍騎兵越來越近,心裏也越發緊張,不住的回頭看,此時他多麼希望背後的騎兵也可以撒丫子就跑,那他就能緊跟著逃,可那些監管的騎兵根本沒有逃亡的意思,反而散成一條線,靠在了壯丁的後麵,形成了一道鬆散的騎牆,很多人從弓袋裏拿出了弓箭,彎弓搭箭,冷酷的看著壯丁,而此時也響起了塔爾圖的聲音。

“不要跑,誰敢逃跑,立刻處死!”塔爾圖在明軍騎兵出營的瞬間就立刻出現在了壯丁們的後麵,高聲呼喊著。

但明軍騎兵衝擊而來,當即就有人崩潰,轉身要跑,塔爾圖拔刀在手,迎了上去,一刀連腦袋和肩膀劈斬了下來,分開的屍體噴出的血濺的老高,撒了緊張萬分的關娃子一身,而還有幾個跑的也被騎兵射殺當場,或被戰馬撞飛,踩踏致死。

彭施軍看了一眼前麵,隻挖了一個淺淺的溝壑,根本不頂用,他拉著關娃子躲在了破板車後麵,至少在這裏不會被騎兵的戰馬撞死,也不會被人當木樁子砍,關娃子還被剛才麵前的慘烈嚇的哆哆嗦嗦,嘴裏不住的說:“殺人.......韃子殺人........。”

“你住嘴吧,要是讓主子們聽見你叫他們韃子,非得把你綁在馬尾後拖死不可。”彭施軍罵咧咧說道,把關娃子按在了地上,說道:“關娃子,別怕,咱們不會死的,明軍敗了,咱們聽主子的話,好好幹活就能活,主子們跑了,咱們就跪下求饒,去明軍那邊幹活,他們都需要幹活的,不會殺咱,不會殺咱的。”

這麼說著,彭施軍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翻身起來,爬到一個被射死的壯丁身邊,扒下他的衣服,胡亂套在了自己身上,繼續躲在車後瑟瑟發抖。

兩個膽小如鼠的人抱在一起,耳邊不斷傳來隆隆炮聲,許久之後,聲音逐漸消失了,彭施軍大著膽子看了看,發現洛陽方向沒有什麼人,他又探出腦袋向明軍那邊看去,看到清軍騎兵正在追擊,而明軍堡壘上的火炮不斷炮擊,而隨著一陣火槍齊射,所有的清軍騎兵又退了回來,雖然不少人身上掛了彩,但眼見周圍全是清軍,彭施軍就知道清軍打贏了,他一把撕了身上的爛衣服,抓起棍子,站了起來,對著趴在地上的壯丁喊道:“都起來幹活,幹活,挖溝,使勁挖,誰敢不出力,小心老子的棍子!”

“施軍,好奴才,南蠻騎兵一來,他們不是跑就是趴下,就是在這裏維持秩序,真是好奴才。”塔爾圖騎馬而來,讚許說道,而彭施軍連忙過去握住韁繩,問道:“主子沒傷到吧。”

“哪能!”塔爾圖傲然說道,他早就找到規律,和大隊兵馬離的越遠,被打中的概率越低。

彭施軍則是狂拍馬匹:“奴才就知道,我大清鐵騎天下無敵,剛才看到主子追的南蠻騎兵亂跑,真是天下豪傑,真正的大英雄。”

“哈哈,好奴才,你很會說話。”塔爾圖哈哈一笑,騎馬離開了。

彭施軍長出一口氣,對著經過自己的清軍騎兵點頭哈腰,等所有人走過了,他扭頭一看,眼前是一片末日景象,原先被收拾幹淨的平地上到處都是戰馬和士兵的屍體,不少馬匹還未死絕,在地上哀嚎著,而一隊明軍出現,用刺刀把還未死的人和戰馬結果了,而清軍隻是躲在壯丁後麵,呆呆的看,根本不敢上去解救。

如此狀況,彭施軍一愣,看上去是把明軍騎兵趕回去了,但傷亡卻是清軍這邊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