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剖析利害

第367章 剖析利害

詹天顏知道,這話是為自己著想,但他真的什麼都做不了,趙榮貴、曹勳等一幹武臣,雖有抗清之公心,亦有自保之私欲,不想被魏王趙銘道吞並了,也想著順勢擴張地盤,他既無法阻撓,也無法抗拒。

歐陽直卻是最後提醒了一句好自為之,就騎馬去了保寧,詹天顏連忙命人停止進攻,歐陽直剛學會騎馬不久,卻飛馳至城門,高呼說道:“吾乃大明魏王,大都督趙銘道的使者,請見李國英李大人........。”

明軍退讓,歐陽直一人在門前高呼,城頭守軍連忙告知上官,不久城門打開,歐陽直被牽著坐騎,一路直奔了保寧府的巡撫衙門,李國英已經在正堂等待,見歐陽直被帶進了,他驚呼:“歐陽直,竟然真的是你,你還有膽前來,是來送死的嗎?”

詹天顏冷冷一笑:“明知是死,我亦前來,就是表現我的誠意,今日我是生是死,全憑你一時快意,可你們是生是死,就要聽我把話說完了。”

“哼,一張尖牙利嘴。”李國英憤然坐下,心中尤為怨憤。

因為從一開始就被圍城,李國英對周邊發生了什麼還不知道,他隻是以為武大定和歐陽直都是詐降,趁機奪了劍門關,圍困保寧而已,但他卻知道漢中已經空虛,求援的使者衝出了四波,沒有任何回信。

“歐陽直,你究竟受何人指派,怎麼又自稱魏王使者?”李國英問。

歐陽直說道:“我本就是魏王大都督府中人,受差遣誘逼武大定投降滿清,遞送四川大亂的假消息,迫吳三桂早日出兵陝北,為魏王北伐,奪取漢中減少抵抗。怎麼,李大人被圍這幾日,難道沒有聽說魏王北上的消息嗎?”

說到這裏,歐陽直眼見李國英臉色變幻,就是已經明白了,笑道:“你還以為是詹天顏與那幾個武勳耍的把戲,編造謊言,對吧?”

城外確實有人不斷勸降,說魏王已經率十萬大軍北伐漢中,出兵陝甘了,但李國英怎麼聽怎麼覺得像假的,趙銘道能夠與川西北軍閥、文官合作嗎?就算合作,能有十萬大軍嗎,就算有十萬大軍,能輕易進入漢中嗎?但隨著漢中、關中長久沒有消息傳來,李國英和麾下諸將心裏都開始忐忑起來,就算沒有明軍說的那麼聲勢浩大,但趙銘道參與中來,且已經進入漢中或許並非空穴來風。

李國英思來想去,心中不定,忽然喝罵:“歐陽直,你休想詐我!你以為你冒死前來,就是騙我等投降嗎?笑話,魏王若真有十萬大軍,怎麼城外都是川西之兵?”

歐陽直哈哈一笑:“本官需要騙你嗎?本官這裏有寧羌知州和略陽、褒城、沔縣等知縣親筆所書信件,你們且看了再來說話吧。”

說著,歐陽直把一遝子書信交給了李國英的親兵,他說的幾個州縣都是漢陽府周邊的州縣,有些就是北上必經之路上,現如今漢中府空虛,吳國貴可以把平西藩僅存的兵馬撤進漢中府城固守,可他可保護不了其他州縣,有些州縣還未得到消息,就被北上四路大軍順手拿下,而有些則在魏王大軍抵達之後開城投降,在漢中圍城,堅持不降之後,趙銘道又派遣兵馬分開招撫各縣,早早就有人歸附了。

李國英對這些州縣可一點不陌生,這些州縣雖然不在他治下,但這兩年來保寧的軍糧都是由漢中支持的,李國英與地方官員可沒少打交道了。

李國英麾下的將領看過之後,臉色都是難看起來,至少那些血紅的大印至少證明,漢中大部分地區被攻占是事實了,至於那些州縣官有聲有色的介紹魏王大軍如何雄壯,兵馬如何多,倒是值得商榷了。

“哼,鼠輩何足道哉,漢中之地,鎮秦循蜀,大清絕對不會坐視不管,待援軍抵達,就憑趙賊.........。”李國英冷笑說道,但歐陽直卻笑了笑,不等他說完,又取出幾封信,上前扔在桌子上。

這幾封信被一群將領爭相拿去看了,卻不是什麼州縣文官的書信,而是一些信件、降表等文件,而且都來自綠營軍隊,最高的不過是個遊擊,其餘都是千總、守備,但這些信件來源卻極為關鍵,虞關、虎頭關、八裏關、午穀等等,全都是秦嶺古道上重要的關隘守備。

而這些關隘無一例外都是古道南口的關隘,守住這些關口,意味著任何關中來援軍隊都必須經過戰鬥才能進入漢中,那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時間了,而保寧還在四川,入川的劍門關等關口也在明軍控製下了,就算大清兵馬從關中立刻來援,保寧還能支持到那個時候嗎?

雖然這些文書信件有造假的可能,但趙銘道參加了這場戰役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李國英站在那裏,拳頭攥的嘎嘎作響,問道:“歐陽直,你魏王讓你來,所為何事?”

“勸降!”歐陽直說道:“原本保寧的戰事交由詹天顏和幾個川西武勳,但魏王圍困漢中,漢中守將吳國貴要以保寧戰降為準,你降他也降,你戰他固守,所以魏王派遣我來勸降,讓你看清局勢,盡快投降。”

“趙銘道連個漢中城都打不下來,還勸降我保寧,實在可笑。”李國英哈哈大笑,對身邊武將說道:“當初平西王抽走藩內精銳,平西藩此時連兩千兵都未必有,全是老弱,趙銘道都要勸降,可見實力孱弱,不值一哂!”

歐陽直道:“李大人,你又錯了,魏王隻是手上不想沾染平西藩兵的血罷了,畢竟吳三桂可領著上萬大軍在陝北作戰,魏王所謀並非漢中,而是吳三桂還有他所處的那支大軍呀。”

清軍將領們一聽,這倒是也說的過去,李國英想了想,對手下吩咐道:“把這廝關起來!”

歐陽直知道,投降這種大事要多方商議,也就逆來順受,任由李國英的手下把自己架走了,但卻沒有扔進牢房,隻是關押在廂房之中,還給了食水。歐陽直倒是一點也不慌張,索性睡大覺,起來撒了尿,招呼外麵人把尿桶倒了去。

那親兵應該是早就得到了吩咐,就做了,刷洗好尿桶回來,卻見歐陽直的手裏多了一錠銀子,親兵放下尿桶,轉身就走,但眼睛卻盯著那銀子,出了門後又回來了,說道:“你給銀子也沒用,主子說殺你就殺你,主子說放你就放你,你給我一萬兩銀子,我也救不了你性命。”

歐陽直卻是笑了,直接把銀子拋給了親兵,說道:“不用你救,小子,你隻需要替我到堂前打探消息就好。”

親兵掂量著銀子:“那我也不敢,去那裏偷聽,被抓住了命就沒了。”

歐陽直搖頭:“不需要你聽到什麼,你就去問問值班的士兵,你家主子李國英和那些總兵談完了嗎,談了多久,吵架沒吵架,吵了多久。”

親兵咧嘴一笑,心道這不難,把銀子往身上一塞,轉身欲走,又回來了,還為張嘴,歐陽直又摸了一錠銀子,說道:“你自去打探,回來再給你一錠。”

親兵樂顛顛的去了,不多時就回來,說道:“歐陽先生,主子還和將軍們談著呢,這會還沒散,聽說還讓廚房準備晚宴,聽人說,就是你剛被帶這裏來時候吵了幾句,但很快就沒吵了,剛才我去的時候,還聽到主子和幾個將軍在裏麵大笑呢。”

歐陽直把那銀子給了親兵,說道:“辦的好,這銀子給你。”

親兵想了想,又把兩錠銀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問:“歐陽先生,你那麼聰明,我想要多要你銀子你都猜出來了,我想問問,這次圍城,我們前程怎麼樣?您給說實話,這銀子我不要了。”

歐陽直拿起銀子扔給他:“銀子你收好,回去也吃好喝好,別人我不敢說,單憑你叫李國英一聲主子,你的小命肯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