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以戰促和
而陳梓君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是回來了，趙銘道狐疑看著他，問道：“陳先生，你不會把同文兄一悶棍打暈了吧。”
陳梓君笑了笑，看了看身邊的成義說道：“下官哪裏做得那種有辱斯文的事。”顯然，成義是有這個建議的，隻不過被陳梓君給否決了，陳梓君解釋道：“在下讓林大人暫時做一幕官，在梧州一府為複粵大軍籌備些糧草，告訴他，大軍戰意高昂，士飽馬騰，唯乏糧欠餉，讓其和梧州士紳撕扯去，也為那張同敝大人減輕點負擔呀。”
趙銘道聽了這個法子，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心道收拾文人還是得用文人。雖然現在大軍在梧州作戰，但梧州不能算是趙銘道的地盤，按照趙銘道與瞿式耜的約定，梧州一府屬於朝廷治下，而瞿式耜也在平樂匆匆成立了桂北巡撫衙門管理廣西不屬於趙銘道的幾個州府，張同敝就是桂北巡撫，而趙銘道則要求張同敝為大軍提供食糧和幹活的夫子，大軍不過五千兵外加兩千馬騾，即便如此，張同敝也是推三阻四的，主要是在朝廷治下，士紳們有恃無恐，若再趙銘道治下，早就有兵卒持刀上門索捐了。
既然那些士紳那麼不通情理，讓林同文和他們對罵去也就是了，肯定是兩敗俱傷，和自己不相幹。
雖然暫時穩住了林同文，但是與李成棟的談判並不順利，李成棟完全沒有與趙銘道私立合約的想法，而是把廣州的佟養甲拉了進來，這可是弄出了極大的麻煩，滿清方麵要求趙銘道放棄梧州和粵西三個州府，退兵至潯州，而趙銘道則要求清軍退出梧州和廣東高州。
趙銘道想要停戰發展，而清軍也想停戰收拾廣東內部的義軍，但雙方都不肯後退一步，因此隻能在戰場上再打起來。趙銘道在見到了滿清方麵要求的條款之後，隻是笑，看來戰場上不把這群雜碎打服氣，談判桌上是一步不肯退了。
梧州。
夏日的清晨天氣還算涼爽，李元胤巡視城防完畢，忙不迭的跑下了城頭，正好見到李成棟趕來，李元胤說道：“義父，南蠻有動靜。”
李成棟三步並作兩步叫道：“走，上去看看。”李成棟心裏清楚，趙銘道來了，這個家夥要一邊談一邊打，談還是那些花樣，可打仗李成棟心裏多少有些不穩定，畢竟當初敗給趙銘道幾次，而且連八旗兵都被他殺了兩千多，李成棟可不是那些文官和眼高過頂的滿洲高層，他非常重視趙銘道麾下這支軍隊的戰鬥力。
淩晨的薄霧逐漸散去，在梧州城西的已經掃平的土地上，幾小隊的騎兵看押著一隊隊人在地麵上走著，看樣子是準備做些什麼，而那些人都是一身黑衣打扮，綠布裹頭，肩膀上扛著的不是長矛也不是火槍，而這支‘軍隊’還高舉著一麵旗幟，紅色底白色的圖案，上麵繪製的兩隻並排一起被鐐銬鎖住的手，李元胤低聲說道：“似乎是勞役營。”
“勞役營，什麼玩意？”李成棟身邊幾個將領都是不解，而李元胤這段時間替李成棟與城外明軍聯絡，對其多少是了解的，李元胤解釋道：“在川南時，趙銘道與肅親王率領的大清軍作戰，俘虜了許多人，其中兩白旗的八旗兵都被砍了腦袋，而被俘的還有不少八旗包衣和綠營兵，趙銘道把包衣和一些綠營兵將聚在一起組建了勞役營，專門負責軍中體力重活，搬運、挖掘，而平時則被扔進礦洞服役，稱之為勞役改造，說是三年才得自由。”
“他們在做什麼？”正當眾人聽著李元胤介紹時，在城外大約兩裏遠的地方，勞役營重的犯人已經停下腳步，開始施工。而這個問題不用回答，僅僅看他們的動作就知道這些人在挖掘壕溝。
李成棟不解說道：“看樣子是挖掘壕溝，可為什麼挖那麼遠，想要圍城這麼遠也沒用吧。”
李元胤等將領也是搖搖頭，李元胤問：“義父，不如讓火炮打一打。”
沒有人願意出城逆襲，在早先的戰鬥之中他們已經與艾能奇麾下的騎兵碰過來，雙方從戰法到馬匹都很相似，但若是纏鬥個沒完沒了那肯定是己方吃虧，因為那些家夥總是能到步兵營中借來幾杆自生火器，遠遠的就衝著自己打幾輪，然後退後裝填再打幾輪，對這一招，根本沒有應對的辦法，清軍沒有自生火器，使用鳥銃也打不出那樣的效果來，因此這段時間都是閉門堅守，不出城迎戰，所以李元胤也就提議開炮。
“咱們城頭的火炮打不了那麼遠。”作為李成棟的副將，杜永合一開始就駐守梧州，對梧州城防最為熟悉。
李成棟問：“不是有兩門紅衣大炮麼，從肇慶那邊運來的，怎麼城頭上不見用？”
杜永合說道：“卑職問了炮手，城頭上耍不開，那紅衣大炮加上炮車就一丈多，裝上火藥開一炮就後退一丈，這梧州城頭才一丈三尺寬，一炮打出去，整個炮車就都掉城裏去了，根本耍不動，現如今城頭隻有佛朗機、劈山炮這些小炮，可這些玩意打不了那麼遠。”
李成棟一聽這話，也知道若是用炮打，那就得出城，現如今他可不想在出城硬拚了，說道：“算了，且先看看南蠻是個什麼章程。”
李元胤卻是勸阻：“義父，不可呀，趙銘道這個人素來詭計多端，誰也不知道他耍弄什麼陰損招數，若不管不問，讓其成了勢，可未必能守得住這梧州城。”
李成棟嗬嗬一笑：“守不住就不守了，這城還有咱們這支兵都是佟養甲和趙銘道手裏的籌碼，多一點少一點，進一點退一點的，全不由咱們自己，若是梧州守不住，咱們索性後撤，也能讓廣州坐在堂上喝茶的佟大人清醒清醒，省的獅子大張口。”
而城外的明軍則因為清軍沒有反擊而層層加碼，一隊勞役犯甚至到了城門前不足一裏的地方挖掘壕溝，他們挖掘的壕溝足有五尺深，土被用籮筐和草袋裝起來疊放在麵對梧州的方向成為了胸牆，胸牆加壕溝已經過了八尺，在裏麵挖掘連腦袋都露不出來，之後就是把壕溝連接起來，構築交通壕，然後用木頭製成柵欄和拒馬擺在最前沿，隨著一隊火槍兵進入工事，連明軍營中的夫子都加入了進來。
一千五百個勞役犯和四千個強壯的夫子，揮舞著鋤頭鐵鍬，按照趙銘道和李察合力製作的設計圖挖掘著橫壕、交通壕和車馬壕，各類大小炮壘，屯兵所和廁所也都隨著時間推移構築起來，城外工事像是了一張蜘蛛網，不斷的擴張延伸，趙銘道把勞役和夫子分成三班，就算是晚上也是點燃火把奮戰不休。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李成棟終於忍受不住了，他先是命令進行炮擊，但城頭火炮夠不著，推出城外的紅衣大炮卻對準的是茫茫然一大片的胸牆和炮壘，根本不知道打哪個的好，隨著城頭守軍發現明軍正在往工事裏拖拽重炮，李成棟終於下定決心選擇了淩晨時分出城逆襲。
而李成棟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將領，他沒有急匆匆的出城，而是先部署了城頭火炮準備接應，然後利用羊馬牆遮擋視線的效果，在夜間就把大量的騎兵調遣出城，趁著薄霧全都一股腦的撒出去衝擊正在挖掘的明軍工事。
“二韃子殺來了，二韃子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