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交底

第240章 交底

第二天,在西南各省官將麵前,武岡鎮的中堅力量被押解到了城下,足有七百多人,被齊刷刷的砍了腦袋,著實嚇住了一大批的武將,趙銘道也裝模作樣的去了皇帝麵前請罪,皇帝也隻是假模假樣的申斥了兩句,來了一個功過相抵,也就把這件事揭過去了。

而接下來就是一陣台前幕後的政治交易狂潮,幾乎所有的勤王將領都得到了爵位賞賜,一時間武岡城下是侯爵滿地走,伯爵多如狗,而恢複了自由身的永曆皇帝再次成為了寶貝,在瞿式耜半勸導半強迫之下返回了桂林。

期間湖廣何騰蛟詢問趙銘道,能否留在湖廣參與對清軍作戰,但被趙銘道一口回絕了,他可不想把寶貴的兵力和精力投入這片爛攤子上,於是趙銘道叫來了瞿式耜,三個大明最有實權的人坐在一起,討論大計。

“何督師,廣東淪陷,廣西受韃虜兵鋒威脅,廣西陳邦傅,實力尚不如劉鐵棍,我要分心照顧廣西方麵,看顧桂林,實在是分身乏術,湖廣還是全權交由您吧。”趙銘道對於何騰蛟的建議直接予以了回絕。

何騰蛟見趙銘道態度如此堅決,而他手下也沒有能打動趙銘道的東西,隻得作罷,問向瞿式耜:“首輔大人,武岡如何處置呢?”

而瞿式耜隻能看向趙銘道,趙銘道擺擺手:“我對武岡鎮的渣滓兵和武岡這塊地盤不敢興趣,不用問我,你們二人誰願意要,誰要。”

武岡素來富庶,不然也不會有岷王這個藩王就藩於此,趙銘道不要武岡,是因為不想插手湖廣事務,何騰蛟眼疾手快,見趙銘道不屑,直接以軍需不足為由要下武岡,為了避免瞿式耜反對,何騰蛟還說要把武岡分給滇軍三將軍屯駐,這下瞿式耜不能不答應了,在瞿式耜這邊看來,滇軍三將是參加過勤王的忠勇之士,由其駐紮武岡,對桂林朝廷安危非常重要,對外抗拒韃虜,對內平衡魏國公趙銘道。

“如此也罷,武岡本就是湖廣州府,何督師取武岡錢糧保湖廣安靖也是應當,全權由你處置了。”瞿式耜歎息一聲說道。

自此,何騰蛟再無他求,選擇了離開,瞿式耜微微搖頭:“蠅頭小利也爭搶,不成大器。”

趙銘道嗬嗬一笑:“土地爺吃螞蚱,怎麼也是個葷腥,瞿大人不在前線督師,不知道前線的艱難,一個銅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人大有人才,這何騰蛟能在各將之間周旋,維持朝廷權威,也算是不俗了,隻不過此人門戶之見過於嚴重了,瞧不上順軍四營,這一點實在不智。”

瞿式耜聽了這話,說道:“魏國公是對何督師有意見了?”

趙銘道笑了笑:“是有些意見,可惜,未能得見堵胤錫大人,不然,我當尋機,廢何立堵,湖廣王師平白多幾分力量。”

瞿式耜一聽這話,登時皺眉,仔細思索趙銘道的履曆,發覺他與堵胤錫並沒有什麼交集,不明白趙銘道為何對堵胤錫如何看中呢?但怎麼也想不通,於是問道:“若是堵大人為湖廣督師,魏國公可願意援楚抗虜。”

趙銘道微微一笑,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說道:“瞿大人,如今抗虜已經並非湖廣一地了,兩廣危在旦夕,廣東形勢迫在眉睫,你我還是對付廣東方向的韃子吧。”

雖然在趙銘道的印象裏,堵胤錫是識大體的人,比之瞿式耜、何騰蛟都少了許多門戶之見,但趙銘道終究還是不了解這個人,不值當把一切賭在這位未曾謀麵的大人身上。

瞿式耜顯然還是對湖廣局勢更為看重,說道:“魏國公,你如今精兵恰在湖廣,不如一鼓作氣衝出湘西,光複長江南北。在川南時,八旗真虜尚不是你對手,而湖廣如今都是三順王的漢軍,更加不是你對手了,請魏國公三思?”

趙銘道擺擺手:“我不參與湖廣戰事,這一點我再次重申,瞿大人也休要再提。”

對於擊敗三順王,趙銘道多少還是有把握的,可那有什麼用,衝出湘西山地,就是廣闊的長江中下遊平原,水網密布,軍隊會被地形切割的很碎,但又是平地,擊敗了三順王肯定會吸引來北京的八旗兵,在這種地形打仗,那就是決戰,至少是十萬人規模以上的,趙銘道沒有這樣的力量。

現如今,趙銘道沒有任何跑到平地上與兵強馬壯的清軍進行大決戰的想法,任何誘惑他都必須忍住。

瞿式耜歎息一聲,麵對別人,他是奇招百出,但眼前這位魏國公,總是可以見招拆招,若是拆不了,就耍軍閥的流氓,讓他無所適從。

趙銘道則是說道:“首輔大人,這次勤王,你我合作很好,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您也保住了朝廷保住了天子,可以說是皆大歡喜,我也會履行承諾,處置對粵方向的作戰,你放心,似前段時日李成棟輕兵直犯桂林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廣東隻有綠營,並不難對付,朝廷成敗的關鍵還是在湖廣。”瞿式耜認真勸說道:“馬上就要入秋了,到時候湖廣清軍主力來攻,若何騰蛟、堵胤錫不敵,該當如何,你魏國公也該有著說法才是。”

趙銘道說:“韃子來攻,退就是了,往廣西、貴州和川楚交界的山地撤退,山巒和河流會把韃子切割開來,縱有十萬百萬大軍,也隻能沿著少量的山道進攻,利用關隘節節抵抗,也就能拖延很久了。

若有敢戰之兵,能戰之將,伏擊一兩路,輕易可破韃虜,這就是咱們高居雲貴的好處,不要總是想著光複失地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與韃虜作戰,須得有持久戰的想法,不求畢其功於一役,三年、五年乃至十年二十年,胡虜無百年國運,終究會有恢複天下的那一天。”

瞿式耜聽完這些,縱然覺得趙銘道說的有道理,其中一些尤其有哲理,但他仍然心中嗤之以鼻,因為在他看來,趙銘道這完全是充滿私心的想法,讓朝廷在湖廣扛住韃虜主力,自己向廣東富庶之地發展,坐享漁翁之利,實在是小人心思。

“魏國公,湖廣兵馬疲敝,韃虜實力強勁,如此所計劃的打,也未必如願,如今朝廷上下都知道你強軍在手,若關鍵時候不援楚,魏國公可是要承受罵名的。”瞿式耜說道。

趙銘道一攤手:“罵罵罵,隨著他們罵,我趙銘道自從當了大明的將領,耳根子就沒有清淨過,隨著你們罵,我已經習慣了,實話跟你說,隻要全州不破,我不會在意湖廣戰場的,瞿大人,朝廷是天子的朝廷,你是朝廷的首輔,一切仰仗您了。”

瞿式耜最終無奈的搖頭,遇到這麼一個耍光棍的人,他能怎麼辦呢,還有什麼辦法呢,這人是軟硬都不吃,瞿式耜除了心中暗罵趙銘道無恥之外,沒有任何的辦法。

趙銘道故意讓本部勤王軍晚了幾天出發,以免皇帝誤會他會劫持駕,而進入廣西之後,滇軍在桂林府境內沒有停歇,一路直接回了雲南休整,過桂林時候,馬雄飛前來求見,趙銘道見了馬雄飛問:“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馬雄飛笑了笑:“魏國公交代的事兒,家兄與龐老公可是用心的很,這次蒙您救命大恩,兩位都說這次不敢要任何報仇。”

說著,一卷卷的空白敕書放在了趙銘道麵前,在勤王之中,趙銘道算是認識到這玩意的重要了,趙銘道索性讓龐天壽給自己弄一些,日後封賞手下將士,也省的通過他瞿式耜,被人拿捏勒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