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聯絡內廷
瞿式耜索性坐下來,越聽呂大器所說,越覺得其中奧妙非凡,自己或許想到了兩層三層,而呂大器總是能比自己多想那麼一層,他恭敬坐在呂大器的對麵,一副討教的模樣,而呂大器笑了笑說道:“剛才定下的恩賞不急著辦理,先辦的是西營,給朱容藩一個試探,給西營一個考驗。”
“哦,願聞其詳,如何試探朱容藩,又如何考驗西營?”瞿式耜問,見仆人端了茶來,親手接過,奉於呂大器麵前。
呂大器接過來喝了兩口,繼續說道:“不要發聖旨,以私人的形式或者其他渠道分告朱容藩和西營四將,就說朝廷有意升朱容藩為總督,封孫可望與李定國兩人為侯,劉文秀和艾能奇為伯,而趙銘道為四川提督,但西營要拆分為二,一部入朱容藩督標,一部入趙銘道提標,看這些人如何反應。”
瞿式耜細細一想,明白了,這麼一來,可以試探朱容藩是否真的與趙銘道有嫌隙,又是否真的可以統禦西營,如果答案都是肯定的,那麼他必然會向朝廷請旨,把西營全部入督標,如果是否定的,他就會同意這一安排。
而對西營的考驗則是,西營是否真的鐵板一塊,封兩個侯爵擺明了就是離間之計,若西營鐵板一塊,必然會有一人辭卻,且不願意西營分兩標,可若如此,那就真的要著意分裂西營了,但若西營願意分開,亦不請辭,那麼把他們捏合在一塊,並入朱容藩督標之中倒也讓人放心。
呂大器主導的這次試探風波很快刮到了四川,但呂大器並不知道的是,趙銘道早就在朱容藩安置了內應,所以遠在重慶的趙銘道比之朱容藩知道那個謠言不過晚了半日的功夫。
“哼,這封賞,怕是七分是真,三分是假吧。”趙銘道聞知後,很快就做出了判斷。
朱容藩為四川總督,趙銘道為四川提督,西營二侯二伯,趙銘道覺得都是真的,單是西營一分為二,分入督標和提標,趙銘道倒不覺得是真了,畢竟這一點是有利於自己的,朝廷,特別是次輔瞿式耜,怎麼願意見到自己吞了一半西營呢?
但趙銘道也不敢確定,因為他想到一種可能,正準備坐下寫信的時候,就見劉傳興進來,稟告道:“將爺,有一商人來咱們大營,手裏拿著您的印著您將印的帖子,但帖子上啥也沒有,卑職覺得蹊蹺,想.......。”
“哪裏來的?”
“桂林來的。”劉傳興說道。
趙銘道嗬嗬一笑:“傳興,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進來,雖然穿著小商人常穿的圓領布袍,但一身強健,眼睛銳利,進來後行禮,趙銘道問:“是龐公公還是馬大人讓你來的。”
“卑職馬雄飛,奉龐老公與家兄之命前來見平虜侯爺。”馬雄飛說道。
趙銘道連忙攙扶起來,說道:“哎呀,原來是馬大人的胞弟,快些起來,快些起來,我家兵卒怠慢你了。”
馬雄飛說:“哪裏哪裏,都是自家弟兄,沒什麼怠慢不怠慢的。”
趙銘道很是歡喜,他剛才擔心的就一點,那個謠言中要把西營拆了一半給自己,是不是馬、龐二人的手筆,畢竟在桂林,自己隻有這兩個政治盟友了,馬吉翔是皇帝寵臣錦衣衛指揮使,龐天壽掌著司禮監,在朝廷多少是有些影響力的。
“來人,快些奉茶。馬兄,馬大人和龐公公如何,我在川黔可是記掛著這兩位老朋友呢,前些日子送去的川黔特產收到沒有呢?”趙銘道熱情的請馬雄飛坐下,笑著問道。其實從桐梓大戰結束後,趙銘道就送了一筆銀子去桂林,六千兩銀子給了馬吉翔和龐天壽,現如今謠言剛到,馬雄飛就是來了,顯然這銀子使上勁道了。
馬雄飛道:“收到了,家兄和龐老公也說,您在川黔血戰韃子,還不忘了老朋友,他們也記掛著呢,朝廷一出現有關侯爺的變動,就立刻著卑職來了,幸好沒來晚,沒有誤了侯爺的大事。”
趙銘道揮揮手,讓奉茶的親兵下去,直接問道:“馬兄,封賞西營那個消息是真是假,西營二分,一半入我的提標是不是龐、馬兩位的手筆。”
“什麼,沒有聽說這件事呀,桂林根本沒有這個消息。”馬雄飛瞪大了眼睛,他來可是桂林內廷兩位大佬派來商議封賞的事,看看能不能和趙銘道交易一下,保持一下與他的關係,順便賺些銀子。
“哦,不是兩位的意思,那就是謠言了。”趙銘道微微點頭,笑嗬嗬的說道。
馬雄飛倒是坐不住了:“侯爺.......這是怎麼個事兒呢,龐老公和家兄商議是問問侯爺想要什麼封賞,看能不能撬開他瞿式耜的嘴,幫侯爺把這事兒辦妥了。”
“瞿式耜的嘴可不好撬吧。”趙銘道笑著問。
馬雄飛連忙說:“龐老公說了,侯爺您懂權衡明深淺,肯定不會為難他們兩個的。”
趙銘道哈哈一笑,心道和這些奸臣合作就是簡單明快,不用彎彎繞,多少錢辦多少事,而確定了那個謠言的真假,趙銘道心裏已經計策,但是這裏麵的事還是需要龐天壽和馬吉翔的支持,趙銘道對馬雄飛說:“馬兄稍候。”
說罷,趙銘道出了書房,安排了親兵幾句,不多時,親兵送來兩個一樣大小的箱子,趙銘道打開其中一個,露出了密密麻麻排列的銀錠,說道:“上次在桂林時沒有得見,今日咱們弟兄見了,怎麼也該有所表示,三千兩銀子算作見麵禮,請馬兄笑納。”
馬雄飛喜上眉梢,在桂林時候,龐天壽和馬吉翔商議派得力之人來時候,馬吉翔為他爭取了這個差事,馬雄飛嫌危險不想來,但馬吉翔說來了必然有好處,現在看來,果然如此,馬雄飛連忙讚道:“早就聽聞平虜侯為人豪爽大方,不愧是北方慷慨之人,今日一見,名不虛傳。這三千兩銀子卑職就收下了,但有差遣,無有不從!”
趙銘道道謝一聲,說道:“你回了桂林,且告訴龐、馬二位,就說別的不需要二位操持,但有一樣,無論朝廷想怎麼封賞川黔功臣,隻要下聖旨,須得派人問過我,我先知曉其中內容後,再傳達川黔。
當然,不是我想怎樣就怎麼樣,而是無論怎麼樣,我得先知道了,提前有個預備。”
馬雄飛一想,笑了笑說:“這好辦呀,瞿式耜雖然把持朝政,但聖旨得龐老公的司禮監用印,傳旨是咱們錦衣衛的差事,拖延些時日再簡單不過。”
趙銘道拍了拍另外一個箱子,說道:“那就拜托了,這一箱子特產請帶給龐公公和馬大人。”
馬雄飛看了一眼,和自己的一模一樣,心道趙銘道怎麼又小氣了,但趙銘道一打開,裏麵是黃封燦然,竟然是三千兩黃金,馬雄飛登時有些退縮:“侯爺,卑職隻帶了七八隨從來,這麼多錢怕是........,從這裏到桂林不安靖,外麵可都是劫道的。”
趙銘道笑了:“沒關係,我派一百兵護送你回去,馬兄,要論劫道,誰能是我手下弟兄的對手?嗬嗬,當初連朱容藩........哈哈,不說了,放心回去就是,別忘了我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