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西營心思
在短時間的感慨之後,西營將領們爆發出一陣歡呼,紛紛請戰趁亂夜襲清軍大營,而孫可望和李定國簡單商議之後,絕對派遣劉文秀和艾能奇各率一支精兵出城襲擊,但趙銘道知道,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原因很簡單,清軍久經戰陣,絕對不會不知道這是夜襲的好時候,在發現糧草大營著火之後,豪格立刻向各營發令,各營兵馬不得出營,全麵戒備,攻擊一切靠近的軍隊,因為原本就決定天亮離開,所以豪格連救火的人都沒有派,反正現在不燒,明天也要自己也要讓人燒的了,糧食這麼笨重,可帶不走。
而另一方麵,孫可望拒絕了趙銘道援戰的提議,因為綦江隔開了明軍與清軍,從明軍大營出擊清軍大營需要越過綦江,相反,明軍與西營守衛的綦江縣城之間卻已經構築好了浮橋,瓊州鎮隻要從浮橋過江,就能攻入清軍大營,但中間也經過綦江縣城,顯然,四將軍還不允許任何人染指這座城池。
好在趙榮貴已經歸降,在大火燃燒起來後,楊展立刻派人與固原鎮聯絡,到了後半夜,楊展更是不惜親身去了趙榮貴的大營,就是為了迅速在固原鎮與川南鎮之間架設浮橋,夜晚昏暗,缺少船隻,雖然兩鎮全力架設,天亮也僅僅是架了兩座小浮橋,都是用筏子勾連打造的,唯有士兵可渡河,馬匹根本不敢上橋,至於沉重的火炮更承擔不起了。
第二日一早,在發現清軍大規模撤退之後,趙銘道立刻命劉傳興帶兩個步營先行過河追擊,但是渡河終究延誤了時間,在與曹化聞的騎兵彙合後,清軍已經後撤十餘裏,沿途到處都是抓來的夫子雜役,西營也遣艾能奇率部追殺。
“艾將軍,稍等片刻,待我瓊州步營到了,合營行動吧。”曹化聞見艾能奇所率上千騎兵呼啦啦的出了綦江城,攔住他的坐騎,說道。
艾能奇說:“韃子馬匹多,跑的快,再不追就晚了,你們步營再厲害,兩隻腳板怎麼跑得過四隻蹄子。”
說罷,艾能奇率部疾馳而去,曹化聞卻不得不等來步營,沿著綦江北上追殺,追了到了下午,就發現了一片狼藉的戰場,是艾能奇追上了清軍成都總兵李國英的後營,上千清軍步卒靠著一片山坡,用車圍成車營抵抗,艾能奇隻留下百餘騎兵監視,繼續追殺而去,劉傳興指揮步營展開,用齊射把車營後的清軍打散,才算滅了這一支清軍。
但當曹化聞繼續北上的時候,卻被距離長江不足七十裏的白鶴灣看到了西營大隊,人馬皆有損傷,就連艾能奇大腿也是中了一箭,原來是受了尼堪所率兩紅旗滿洲兵的伏擊,死傷了數百人,曹化聞見艾能奇神情悲傷,也不忍再譏諷他,卻也是更添了幾分小心。
但瓊州鎮終究是被步營行軍速度所拖累,沿途也隻追上了一些零散綠營兵,連同逃兵抓了三千多,親眼看著清軍大隊順著長江去了重慶府城,沿途燒毀渡口和江船,一路撤退一路荼毒。
等趙銘道與王應雄率領主力趕到重慶城下的時候,卻發現清軍早已渡江而去,隻留下一座空城,明軍主力得以進城,重慶百姓夾道歡迎,軍民歡慶光複的勝利。
而在綦江,卻是另外一副光景。
孫可望與李定國登上城頭,看著綦江城外的大營,說道:“督師王應雄率主力進擊清軍,卻單單留了大營在綦江城外,我打聽過了,大營主帥是川南鎮楊展,咱沒少和他們打過,而除了趙銘道,楊展最受王應雄重視了,麾下兵馬也能打,二弟,這是防著咱們呢。”
李定國微微點頭說道:“大哥,此事倒也不可說明了,不然雙方都下不來台。也有你我的不是呀。”
孫可望明白李定國的意思,一路北上追擊清軍,艾能奇受挫之後就率部返還綦江,入城之後西營就關閉了城門,趙銘道派人來,暗示西營四將軍該請督師大學士王應雄入城,哪怕隻是待一個時辰,也是好的,但四將軍卻好似沒有聽明白,沒有接這話頭,原因就在於,西營現在是撫而未定,怕王應雄進城而肆意安置,若失了綦江城,西營就散了。
西營既沒有北上參戰,也不讓其餘王師進城,非得等朝廷聖旨到了才行,此時四將軍都是心中難安,生怕明軍反戈一擊,圍攻綦江,滅了西營一脈。
“二弟,你說咱們是不是真的成了砧板上的肉?”孫可望問。
“不會。”李定國肯定說道。孫可望淡淡一笑:“就憑朱大人作保?朱大人雖然是宗室藩王出身,但不過是一巡撫,未必能在朝廷為咱們謀個好前程呀,而這川黔兵事,擺明了是王應雄在做主呀。”
李定國抱拳說道:“大哥,朱大人是信得過而信不著,他有心,卻未必有力,但平虜侯曾經說過,西營誠心歸附,他定會以兄弟待之。我信平虜侯的,他既有心,也有力。”
“趙銘道?未必與咱們一條心。”孫可望擺擺手。
李定國說:“大哥,平虜侯一直真誠相待,事事處處替咱們西營著想,從識得他至今,人家是仁至義盡,不管怎麼著,咱們都不該懷疑他的。”
孫可望臉上笑著,輕拍兄弟的肩頭,心裏卻想著:“應該說是事事處處替你李定國著想吧。”
“罷了,且回衙看看四弟的傷怎麼樣了。”孫可望說道。
二人騎馬到了衙門,見汪兆齡正在正堂用茶,自戰鬥結束後,他就正式成了朱容藩的幕賓,因為他知曉西營諸將軍脾性,朱容藩與諸將關係更為密切,所以很受朱容藩認可,孫可望問:“汪先生,朱大人有事?”
“是,老大人已經到了,先去後院拜訪主母去了。”汪兆齡玩味說道。
“哼,又去見,每次來都先去見那個娘們,也不知他安的什麼心!”艾能奇拄著拐,惡狠狠的說道,四將軍對陳氏沒有什麼恭敬的意思,隻是礙於朱容藩的顏麵,母慈子孝的帽子戴上了可摘不下來。
但這話聽到孫可望的耳朵裏卻不是那個意思了,艾能奇的語言是權謀爭鬥的血紅,而孫可望的心思卻是泛黃的。
孫可望請了汪兆齡坐下,問道:“老大人可有說朝廷之事,怎麼聖旨還不下來?”
“孫將軍,這就耐不住性子嘛,哈哈。”朱容藩紅光滿麵的走了進來,微笑說道。四將軍連忙起身見禮,孫可望卻越發看不上朱容藩的笑,特別他剛從陳氏那裏來,越發覺得他笑中含春!
“這是我西營上萬將士的期盼,卑職怎麼敢不著急。”孫可望說道。
朱容藩落座之後,說道:“唉,此事倒也不是朝廷不許,而是與王督師、平虜侯有關,如今朝堂執掌朝局的是瞿大人,二人與瞿大人交惡,此番大戰,又向朝廷請功請賞諸多,瞿大人那邊也是難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