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又一個送錢的
“伯爺，您沒事兒吧，怎麼了這是？”顧元鏡走了過去，拍打著趙銘道的後背，滿臉關懷。
趙銘道被嗆的咳嗽不斷，又不能說昨晚聽過一模一樣的無恥言論，隻能說：“我是沒有想到，天下還有這等無恥之徒..........驚擾了顧大人，罪過，罪過。”
顧元鏡道：“唉，伯爺將兵有術，可在權謀心術上還是經驗淺薄些，人心難測呀，若非下官相告，怕是伯爺就要受那海述祖蒙蔽了。”
趙銘道也是不含糊，把昨天晚上演給海述祖看的那一副‘大義凜然，怒斥奸臣賊子’的模樣又是重新演了一遍，目的也很昨晚一樣，看看能不能把顧元鏡的真實意圖逼出來，再看看有什麼便宜可占。
顧元鏡對一切都是一無所知，肆意的在趙銘道麵前表演自己的忠肝義膽，不住的大罵海述祖無恥，罵朝廷腐朽，卻也把自己的真實意圖展露在了趙銘道的麵前。
說起來，顧元鏡也是瞧上了趙銘道這支兵馬，也想著督領軍隊建功立業，他想方設法不讓趙銘道的軍隊上岸，就是想著在紹武朝廷那裏把大義名分的問題解決了，率領這支兵馬返回瓊府，隻不過身為大學士的顧元鏡比海述祖的胃口大多了，海述祖也就想當一個粵西巡撫，而顧元鏡卻是眼睛瞄準了兩廣總督，或許也就隻有兩廣總督能配得上他大學士、禮部尚書的身份。
但顧元鏡的見識卻比海述祖差遠了，與海述祖明白紹武不穩，永曆不興，想要割據一方為籌碼，圖謀富貴不同，顧元鏡還是堅信大明朝是可以中興的，他想要與趙銘道一起返回瓊府，投效更為正統的永曆政權，然後從封疆的督撫大員做起，掌控永曆朝廷，完成光複大業，青史留名。完全就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大夫模樣，不過卻也沒有表達出投降滿清的意圖。
“........伯爺試想，你我上下一心，文武相和，以粵西為基地，定可成就一番大事業，以伯爺將兵之能，便可重開大都督府，掌天下之軍，下官為伯爺籌劃軍資糧餉，執掌內閣，定可稱為曆朝曆代的佳話呀.........。”顧元鏡慷慨陳詞，用充滿蠱惑性的語言為趙銘道描繪他的遠大前程。
趙銘道臉色如常，不為所動，甚至還有些想笑，顧元鏡看了，萬分不解，問道：“伯爺覺得下官說的不對嗎？”
趙銘道搖搖頭，正色說道：“不瞞大人，這話昨晚我聽過，聽了後，激動的一晚上沒有睡著覺，但今日又聽一遍，反而沒有什麼感覺了。”
“聽過，誰說的？”顧元鏡警惕起來。
趙銘道說：“海述祖海大人昨晚來訪，說您故意不讓我軍上岸，說您是佞臣奸賊，他要去廣州求官，督撫我軍回瓊府經營，如此雲雲.........。”
“這狗賊，惡人先告狀，你可莫要聽他胡言亂語。”顧元鏡登時大怒，看向趙銘道，趙銘道卻是沒有什麼表示，顧元鏡問：“伯爺，你不會真的信了海述祖的小人之言吧。”
趙銘道搖搖頭：“信與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銀子，是軍餉。”
“伯爺這是什麼意思？”顧元鏡問。
趙銘道攤手說：“顧大人，現如今也沒有什麼值得隱瞞了，我此番率軍前來，勤王是假，實際是我在瓊府得罪了大部分士紳，實在混不下去了，借著勤王的名義來廣州，想要看看能不能在朝廷這裏拿到薪餉恩養士卒，保住我一家富貴。”
顧元鏡聽了這‘實在話’，一副我早知如此的表情，反而安心了許多，坐下來繼續聽趙銘道說，趙銘道繼續說道：“對於我這支缺餉少糧的軍隊來說，什麼都不重要的，重要的就是糧餉，昨晚海大人來了，我就知道去廣州求餉的法子沒希望了，但是海大人願意毀家紓難，以家資助我養兵，我就沒有辦法了。”
“他願捐出全部家產，這等貪婪小人的話您也信？”顧元鏡嗤笑道。
“毀家紓難是個好聽的說法，說捐也是麵子上好看，本質上是借，五日後，海大人就會辦妥一切回來，他給多少餉銀都是借，然後我二人返回瓊府，消滅那裏的逆賊，經營瓊府，今日借多少，將來兩倍還多少，海大人是商人，怎麼會吃虧呢？”趙銘道說瞎話的本事已經是登峰造極，臉不紅的胡亂說著。
顧元鏡聽了反而更加相信了，這場買賣海述祖是一點虧也不吃，還能掌握地方實權，實在是大賺，顧元鏡問：“那麼說伯爺已經應下了海大人？”
趙銘道點點頭：“我沒有什麼理由拒絕了，弟兄們需要錢呀，再者說，我勤王是不可能了，隻能返回瓊府，總歸需要一個文官為我和士紳疏通，海大人本就是瓊府鄉賢，頗有威望，我助他做上巡撫，他幫我經營地方，相得益彰，他得官得權，我麾下弟兄也有一塊棲身之所，根基之地，這很好呀。”
說到這裏，雙方也就算是不遮掩了，顧元鏡起身說道：“既然伯爺已經有了選擇，那下官就不叨擾了，告辭。”
說罷，轉身開門出去，趙銘道抓起刀柄，砸了砸桌子，片刻之後，顧元鏡就被兩個黎兵護衛逼了回來，顧元鏡臉色鐵青，問道：“伯爺，你是要謀害朝廷命官嗎？”
趙銘道搖搖頭：“不，在泊船上岸這件事上，有人坑害了我，是你還是海大人，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了，畢竟我要的是活路，海大人的法子給了我活路，而您現在離開了，回了廣州，就會給他搗亂，豈不是斷我活路，所以，顧大人，還是請您在船上休息幾日，待一切塵埃落地，您再離開不遲。”
“哼，軟禁朝廷的大學士，也是重罪。”顧元鏡嗬斥道。
趙銘道點點頭：“當然，可海大人隻是說要做粵西巡撫，可沒有說做紹武天子的巡撫還是永曆天子的巡撫，若是做永曆天子的巡撫，殺你就是鏟除逆賊了。”
顧元鏡不敢再爭辯，頹然坐在椅子上，趙銘道怔怔看著他，心想：“這廝不會這麼笨吧，那我這一場好戲豈不是白演了？”
但顧元鏡依舊氣惱，趙銘道歎息一聲，心想或許要找個人來點撥他一下，找誰呢，林同文還是曹化聞，思來想去，還是林同文合適，趙銘道正想著，忽然抬頭看到顧元鏡站起來了，趙銘道問：“顧大人，您這是........？”
“伯爺，您誌在瓊府，答應他海述祖一為求軍餉穩住大軍，二則是有人替你疏通與士紳的關係，對嗎？”顧元鏡換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問。
趙銘道點點頭，顧元鏡俯身下來，指著自己的鼻子：“若下官願意為伯爺籌劃，是否能取代他海述祖呢？”
“嗬嗬，上道兒了哈，得，又一個送錢的來了！”趙銘道心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