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拒絕
趙銘道的手點在了那封信上,說道:“巡撫大人,既然偽朝意欲拉攏下官,不如咱們來了將計就計,下官就答應了偽朝,然後以勤王的名義前往廣州,隻要靠到近前,發動起事,捉了偽帝與蘇觀生等,那偽朝豈不是要土崩瓦解。”
“這.........。”洪天擢聽著趙銘道的辦法,臉上先喜後憂,而陳梓君身為他的幕僚,也知道洪天擢的心思,喜是因為這個辦法非常好,但憂慮的是趙銘道的忠誠,洪天擢顯然是信不過趙銘道的,陳梓君也信不過。
趙銘道一切按照他說的做也就罷了,若是去了廣州,當真降了偽朝,豈不是助紂為虐了。
“大人........大人........。”趙銘道見二人都是不說話,笑著提醒。
陳梓君笑了笑,說:“哎呀,光顧著說話了,巡撫大人早膳還未用,趙將軍隨著一同吃用些吧。”
趙銘道倒也不客氣,他來時也隻是吃了一個胡餅罷了,肚子正餓,而洪、陳二人擺明了要私下商議一二,趙銘道說道:“那下官先去飯廳等了。”
“白墨,帶趙將軍去花廳,好生招待。”
洪府的花廳擺上了一張八仙桌,蔥油雞、鮮筍蘑菇湯和刀魚豆腐,而熱菜之中多了一道洪天擢不甚喜愛的羊肉鍋子,炭火讓羊肉在鍋裏翻騰,色香味俱全,極是誘人。
“來,來來,將軍是北人,這羊肉鍋子應該喜歡吧,多吃點。”洪天擢一邊笑著給趙銘道夾菜一邊問道:“文鳶姑娘到了你那裏,可是侍奉得體呀?”
趙銘道從未見過洪天擢對自己這麼熱情,又提了文鳶姑娘,就知道他必有圖謀,對於羊肉鍋子,趙銘道很是喜歡,但那文鳶姑娘卻是因為這幾日一直忙碌,沒有顧得上,少有說幾句話也是話不投機,趙銘道卻也隻能說:“一切都好,文鳶很是體貼。”
“那就好呀。”洪天擢聽了,竟然表現出一副很是滿意的樣子。
陳梓君湊趣說道:“趙將軍,你草莽出身,是巡撫大人簡拔為官,又贈了你這麼一場好姻緣,哎呀,說起來,這些年跟著巡撫大人,大人就算是自家子侄也沒有這麼上心過。”
“將軍精明強幹,忠心不二,提拔栽培,也是身為上官的應有之義。”洪天擢卻是謙遜起來。
趙銘道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知道這二人打的什麼鬼主意,陳梓君見他不明白,於是說道:“洪大人待你如子侄,你也要對洪大人多幾分孝心才是。”
“自然,自然,下官一直感念大人恩德。”趙銘道隨口應付道。
洪天擢吃用一會,說道:“本官記得將軍未曾進過學吧。”
“是,家中貧苦,實在無力進學。”趙銘道說。
“難怪難怪呀,將軍如此胸懷,隻有名而未有字,日後官場交集也是不便。東翁,將軍已到如此高位,您又愛之如子侄,不如就請東翁賜他一字,如何?”陳梓君笑嗬嗬的說。
洪天擢卻是早有準備,直接說道:“如此也好,你雖出身不高,但銘道一名很是得體,處世而明道,不知是多少仁人誌士的追求,而你作為軍將,為官之道自然是為大明盡忠,為朝廷效力,不如以永忠為字如何?”
這自古以來,名以正體,字以表德,洪天擢以永忠為趙銘道的字,意思就已經很明確了。
“妙極,妙極,趙永忠,破具威儀呀。”陳梓君撫掌而笑,見趙銘道卻麵無喜色,連忙說道:“將軍快謝巡撫大人賜字呀。”
趙銘道滿臉為難,幾次欲言又止,洪天擢問:“將軍是有什麼為難的嗎,莫非是覺得永忠二字過於直白,那本官再想想。”
趙銘道說:“下官出身低微,小時候被人叫狗剩、二蛋之類的,也不覺得怎麼樣,永忠二字也算是極好的,隻是.........。”
“隻是什麼?”洪天擢臉逐漸冷了,他原本想給趙銘道賜字,好拉近一下私人關係,畢竟有他這個巡撫招撫,趙銘道在永曆朝廷也能官運亨通,不至於說真的投了紹武偽朝,可趙銘道卻是推推搡搡扭扭捏捏,竟然不搭茬。
趙銘道一咬牙,說道:“大人如此厚愛,下官也就實話說了。下官實在是個粗鄙之人,一聽師長賜表字予晚輩,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想起一個人來。”
“誰?”陳梓君見洪天擢不高興了,主動問道。
“鄭芝龍之子鄭成功,早幾個月前,下官在外海與其相遇,想起兩位大人對下官的諄諄教誨,就禮貌的以大木呼之,可這廝竟然不悅,下官隻得稱其名鄭森,但他仍舊不喜。”趙銘道說道。
陳梓君笑了笑:“那時鄭家執掌朝局,鄭成功是先皇欽賜國姓名成功呀。今日巡撫大人為你賜字,哪日你立下大功,巡撫大人也可向天子請旨,也賜你國姓。”
洪天擢也以為趙銘道覺得自己不夠份,想讓皇帝賜字,見陳梓君找了這麼個台階,也就捋須點頭,表示同意,趙銘道卻說:“並非如此,兩位可能不知道,他鄭成功對前名前字棄之不用,並非因為是先皇賜予姓名,而是前番為他改名賜字的是錢謙益,那狗東西已經投敵叛明,成了一個萬人唾罵的大漢奸了。”
洪、陳二人聞言都是臉色大變,洪天擢臉色更是醬紫,自己幾番示好,趙銘道卻是肆意妄為,口出狂言,他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起身:“趙將軍,你莫不是以為本官也是錢謙益那種無恥小人吧!不妨告訴你,我洪家世代受大明國恩,如今國難,更是要以死報效的。”
趙銘道夾起一塊羊肉,咀嚼細品:“他錢謙益不也世受皇恩呢,至於你們洪家什麼的,哎,大人,大漢奸洪承疇和你不是本家吧。”
“你!趙銘道,你如此跋扈,真是.........真是........。”洪天擢被趙銘道氣的肝疼,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趙銘道滿不在乎,放下筷子說道:“洪大人,如今偽朝新立,分庭抗禮,這個危難時候,你還想著內鬥,想著怎麼以文馭武,轄製下官,真是可笑。你以為下官那偽作勤王,直取逆巢的法子是給您的建議?
你錯了,大錯而特錯,那是最好的辦法,下官麾下兵馬艦船都在集結,不日就會出發,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下官已經鐵了心行此險招。
今日也不妨跟你攤牌明說了,巡撫大人,你不過就是一個紙上談兵不尚實務的腐儒士大夫,我趙銘道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任憑你耍弄什麼手段,都不會臣服於你這種人麾下,就算你赤膽忠心又如何,忠心可救不了大明,除非哪日你展現出扶大廈於將傾,挽狂瀾於既倒的能力,否則.........哼哼,你也就配在餐桌上指點江山!
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