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蒙麵看著牆壁上被砸出來的大洞，撇撇嘴，指著唐毀就道：“你能不能明白？當時那塊石頭，離我隻有不到半個拳頭那麼遠，要是再準一些，你現在就得天天趴在我墳頭哭，誰都勸不好那種。”
唐毀抱著手，一臉不屑道：“是不是老了，不行就回去修身養性。”
“我上次就該捅死你個小崽子。”
“嗬。”
兩個人不歡而散。
後來唐毀有一次喝多了，還在念叨：“那個時候大晚上的，他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大桶什麼天山雪水，說喝了第二天就能變高變壯，我拚死拒絕，他就叫人來按著我……灌了我半桶，人都差點沒淹死，傻子一樣，活到現在也是天下第一奇聞。”
沈枝意：“……”
這師徒倆沒鬥個你死我活的，才是天下第一奇聞好吧。
其實唐毀醉酒這個事情本身就十分罕見，於是大家都想逗逗他，但又怕他醒了之後算賬，所以隻好把目光投向沈枝意。她先是回避大家的眼神，隨後又賊兮兮地趴在唐毀耳邊，問道：“你最喜歡誰？”
他幾乎脫口而出：“阿肆。”
大家夥：幹嘛呀這是，怪肉麻的。
沈枝意笑的眼睛都彎成月牙，還輕輕拍了拍唐毀的腦袋。
非常正確的回答這是。
黑蒙麵是打算立馬走的，但他不知怎麼的，忽然喜歡上了長安的賭場，裏麵什麼稀奇寶貝都有，他還給自己贏了一種西域染料，能讓白色的頭發變黑，而且很長時間都不會掉回去。過了幾日，他又贏了一種十分厲害的東西，戴在腦袋上，就跟自己的頭發一樣。
總而言之，他對自己的形象是十分在意的。
有天傍晚，他甩著錢袋子去了賭房，一進門就聽見有群大男人笑的真開心，他湊上前，聽真實了幾句。
“真的！！！騙你我就是孫子，這藥猛得很，一下去就有效，保管三天三夜都不累，重點是，能生兒子啊！現在要是生個兒子多厲害，是不，你看老王家，一連四胎全是女兒，他老母親都急死了，天天往廟裏跑……這藥十分難得，我就賭這個，有沒有人……”
黑蒙麵舉手，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往桌子上扔下兩根金條，道：“就和我賭，大家給個麵子，別爭啊。”
“你這都多大歲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三天三夜受的了嗎？別弄折了。”
“嘖，你管我呢？”
其實他的想法很簡單，等唐毀生了兒子，他就抱回來，好好鍛煉一番，後浪指定比前浪強，到時候一聲令下，就讓這小子去收拾他老子，省的他那張嘴叨叨的，全是不愛聽的話。
“真要賭啊？那你這兩根金條可別反悔了，落地深根知道不。”
“這玩意兒要真的有用，我再給你二十根金條都沒問題。”
全場嘩然。
“哎哎哎，我這兒有更猛的藥，怎麼樣？！我明天就拿來。”
“玉扳指需要嗎？給你婆娘帶一個回去啊，草原上的貢品，好幾百年前了，依然光滑的不行……或者那什麼，您缺幹兒子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蒙麵冷哼幾聲，催促道：“快開始啊，等什麼呢？”
幾乎整個賭場的人都過來看這個上了年紀的老男人，為了三天三夜而甩出重金。
結果就是，黑蒙麵破天荒地端著飯菜去找唐毀，還笑臉相迎，道：“最近消瘦了不少，快來嚐一嚐我的手藝，最近新學的。”
“我怕這魚活過來打滾。”
“……”黑蒙麵心裏已經開始生氣了，但還是好聲好氣道：“絕對熟了，你快嚐嚐啊。”
“不。”
“嘖。”黑蒙麵逐漸失去耐心，道：“還要讓我找兩個師弟來按著你？”
“閑的吧你。”
唐毀拿起筷子，在四五道菜中選了份看起來還算正常的桂花糕。
“行了吧，我要去忙了。”
黑蒙麵看著他的背影，笑道：“我還收拾不了你？”
於是接下來的一個月，他一直盯著沈枝意的肚子看，最後實在受不了了，親自找了過去，問道：“最近肚子舒服嗎？惡心幹嘔沒有嗎？或者是，嗜睡什麼的，心情不好也行。”
沈枝意搖搖頭，不明所以。
“那我也就不彎彎繞繞的了啊，你和唐毀這都在一起那麼久了，不打算要個孩子嗎？多熱鬧啊，要不然這院子裏整天安安靜靜的。”
“有打算。”
黑蒙麵的眼睛亮了起來，道：“什麼時候，明年春天孩子可以落地嗎？或者就趕一點也行，現在是早春，冬天可以嗎？”
磐微聽的一愣一愣的，這又不是什麼小事情，怎麼可能說有就會有，她看了一眼沈枝意，說道：“我家娘娘的老毛病剛剛治好，身子怕是還有些折騰不起。”
“那沒關係，我認識好多絕世神醫，等著啊，這就去找一找。”
黑蒙麵離開後，磐微開始收拾案桌上的字帖，道：“皇上也沒催啊，這事情光娘娘您一個人怎麼可能說有就有。”
“……”
之前是叫順口了，所以一直都是以小姐稱呼沈枝意，包括唐毀也是如此，他們就覺得這些不重要，但後來還是意識到，皇上，皇後娘娘兩個人畢竟要麵對很多文武百官，以及老百姓，要是再繼續這樣叫下去，就是有些失禮了。
沈枝意很喜歡女兒，她之前就去找過楚臣，問了一些這方麵的事情，但唐毀老是含糊不清的，就導致孩子這個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解決。
兩個人甚至還爭吵過。
晚上唐毀忙完回來，一推開門就看見沈枝意滿臉幽怨地坐在椅子上，一直看著他，也不說話。
“我犯了什麼死罪了嗎？”
沈枝意還是不說話。
“我早上起來就親過你了，隻不過你沒醒。”
“……”
“我也沒和哪位姑娘說過話。”
“……”
“我愛你，非常非常愛。”
沈枝意脫下衣裳回床睡覺，裹緊了被子，也不給唐毀留空位。
“那老頭是不是又胡說八道了？”
“唐毀。”
“嗯？”
她輕聲道：“我們生個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