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毀把磐微接來的時候,明彰也坐在了唐府的大堂之上,柏寧與他已經較量了多年,兩人難分勝負,就差一個契機,能夠全力以赴,那就是成為敵人。
胡袇擔心這二位大爺真打起來,叫了好幾個護衛蹲在門口,隨時準備勸架。
唐毀去了一趟宮裏,府上沒人,所以沈枝意的院子已經被裏三圈外三圈的保護起來了。
“我來接小姐回去。”
柏寧:“……”
明彰:“……”
鳴風:“要實在不行,你們打一架吧,這麼互相瞪著,我更害怕。”
屋內安靜下來。
之前沈枝硯來過唐毀府上,所以明彰知道這裏的大概模樣,他方才進來的時候,看了一眼西邊的廂房,發現那邊並沒有住人的跡象。
“都說了你家小姐我們會照顧好,老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鳴風向來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完全看不出來這屋裏的人是什麼臉色,胡袇都沒跨進門檻,就站在外麵,就他還使勁湊上去,認真道:“明副將,咱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別老是冷冰冰的呀,你要不留下來給我們一起用膳吧,待會兒還可以和柏寧切磋切磋,他最近勇猛的很……”
明彰一直都不喜歡鳴風的嘮嘮叨叨,直接推了他一把,起身就要去找沈枝意,緊接著對麵的柏寧又將鳴風扯到自己身後。
“來到這兒竟然還敢隨便欺負人?”
鳴風擺擺手,說道:“不不不,他沒有很用力……”
明彰冷笑道:“你以為你守得住什麼?”
鳴風:“你們別黑臉別黑臉。”
之前明彰在朝廷裏動手腳,恐嚇大臣,為了達到目的,連女眷孩子都不放過,因為關乎到沈枝硯,所以這些事情被壓的很厲害。
但柏寧是知道的,所以他和明彰之間,可以理解為互相看不順眼。
“那你又守得住什麼?”
鳴風:“……”
胡袇:“……”
這二位的口舌之爭是真費勁。
胡袇沒心思繼續看他們大眼瞪小眼,於是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回頭喊道:“你小子的柴都劈完了?站那兒幹嘛?”
“我陪著柏寧!”
“……”看熱鬧不嫌事大。
沈枝意還沒睡醒,根本就不知道前院已經快要冒火了。
“小姐?這都日上三竿了……哎喲,怎麼還睡到床尾來了,您快起來收拾一下,先吃點兒東西,別睡了,要不然晚上又睜著眼睛死熬。”
“再等一會兒。”
昨晚唐毀十分矜持,自己抱著被子去書房,蠟燭還燃了一整夜,沈枝意還想著去看看他是在搞什麼名堂,結果一躺下去就睡到天亮。
在這裏,她整個人都是放鬆的。
“我看外麵有好多人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小姐,您就這麼跑出來,夫人肯定會生氣的,到時候帶著人上門,唐小王爺會不會挨打呀。”
“再吵下去,你就要挨打了。”
沈枝意一臉幽怨地爬起來,抱著被子不動,窗外有微風的聲音,還有樹葉在沙沙作響,她心裏短暫地悸動了一下。
“唐毀呢?”
“去了皇宮還沒回來。”
“肯定是那唐深的腦袋又壞掉了。”
“……”這一大清早的,開口就是罵人。
外麵的丫鬟看見磐微出來打熱水,溫聲問道:“沈小姐可是醒了?”
“對。”
“紅娘就在廂房,沈小姐梳妝打扮好就可以過去。”
磐微一臉吃驚。
別人想見都見不到的長安紅娘,居然會花時間在這裏等人。
她小跑著回屋,看見沈枝意又重新躺了回去,急得趕緊推了推床上的人,說道:“紅娘來了。”
“嗯。”
磐微拿來熱毛巾替她擦臉,道:“小姐要實在想睡覺,我這就去把紅娘給勸回去。”
“不用。”
“……這這這,水在這兒呢,頭頭頭,還沒梳頭發,左邊左邊,廂房在左邊,您小心點呐,天老爺,昨晚是被鬼上身了嗎,怎麼魂都沒了。”
沈枝意揉了揉眼睛,景物都逐漸清晰起來,她悶悶道:“先去見紅娘,回來我還要睡。”
“前些時日在沈府,您就大半夜起來練字,想必現在是要把之前缺的覺都給補回來。”
“紅娘?她來幹什麼?”
“……”這反應是真的快。
再次見麵,也就時隔數月,但紅娘卻更加美豔,一看她就知道是不會虧待自己的人,無論耳飾還是衣裳,基本上就獨一份,再也找不出來另一件。
“沈小姐最近可有中意的樣式?”
“啊?”
紅娘挑眉,笑道:“看來唐小王爺還沒跟你說,他從宮裏找了幾匹上好綢緞,讓我來給你做身春天的新衣裳。”
“下次我直接去衣坊吧,省得你多跑一趟。”
“算了吧,你現在走幾步路他都要心疼死。”
紅娘沒有一絲的不耐煩,等商量好樣式,她忽然問道:“你喜歡歸德大將軍嗎?”
“?”
“現在長安人誰不知道,沈學究給自己兒子找了個童養媳,要不了多久就會成親。”
“無稽之談。”沈枝意還不知道紅娘的底細,有些話也就不好明說。
“要我說啊,在一起生活了十幾二十年,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要從兄妹變成夫妻,確實是無稽之談。”
“我隻喜歡唐毀。”
紅娘將東西都收拾好,纖細的手指上帶著一個玉扳指,她一舉一動都十分緩慢優雅。
“這衣裳要等好些時日,我拿了幾身最近時髦的裙子給你,先將就穿著。”
磐微接過來時,瞬間失語。
幾百兩的布料,這叫將就?
那自己身上這些算什麼?
街邊乞丐?
“小姐,我們這次來的太急,什麼都沒準備……這不是您的毛筆嗎?桌子?還有字畫,啊?完全一模一樣,這些哪裏來的?”
看來話還是不能說太滿。
“待會兒想吃什麼?”
磐微一看是唐毀,將衣裳放下後就離開了。
“唐深找你什麼事?”
“撤職,罰錢,準備開春受刑。”
“有病吧他。”這四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
“差不多。”
“現在跟誰告他的狀有用?天子愚蠢,就不能換一個嗎?”
唐毀寵溺地看著她,問道:“你看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