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西域風雲12

等身上的麻木感一過,沈枝意恢複意識,她一睜眼就看滿屋的華貴,富麗堂皇。

“快去告訴大統領,人醒過來啦!”

大統領?

“這就是歸德的妹妹啊,也就這樣,哪裏漂亮了。”

這道女聲十分不友善,沈枝意循著聲音望過去,隻見一位穿著水藍色棉袍的異族少女,特別趾高氣昂。

“瘦巴巴的,跟個小屁孩差不多。”

沈枝意實在聽不下去了。

“咳咳咳。”

“小姐,還是先走吧,待會兒曾大人就要來了。”

異族少女捋了捋頭飾上的流蘇,冷哼一聲,搖著步伐離開了。

什麼情況?

沈枝意環顧四周,整個腦子都覺得有些發懵。

她當真來到西域了?

曾勢要幹嘛?

不會是準備用脅迫人質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吧?

她還在亂想,然後就聽見外麵的婢女恭敬道:“曾統領。”

外界傳聞,曾勢麵相恐怖,左臉有一道巴掌大的刀疤,是早年為國征戰時留下來的。

與鄰國交火,爭奪要塞城池,五十萬大軍,最後隻活著不到三萬人。

這一戰,幾乎要將西域給打垮了。

曾勢也因此而銷聲匿跡了三年之久。

有人說他瘋了,住在靈隱寺,總感覺夜夜都有惡鬼前來索命,發出巨獸般的嘶鳴聲。

也有人說他臥薪嚐膽,準備東山再起。

反正不管如何傳言,曾勢這個名字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十歲就上戰場殺敵,二十二歲被封為護國大將軍,與宰相平起平坐,每次打仗,連皇上都要尋問他的意思。

曾勢的父親也是武將,家族中流傳著獨門絕技,傳男不傳女。

這等本事,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奉為神袛。

“多有冒犯啦,沈小姐。”

曾勢臉上是有疤痕不假,可這模樣……怎麼看也不像個殺神啊。

“曾統領……好。”

“本來是想與你哥哥好好商量的,結果他一心想要開戰,我隻能出此下策了。”

沈枝意不知道怎麼描述曾勢給人的感覺。

他與定國公都是屬於以笑臉相迎的類型。二者一比,曾勢就顯得有些偽善,他的和藹總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當然,這隻是她自己的感受。

反正在旁人看來,這就是非常好相處的西域大統領。

“您不想與盛元一戰?”

“不想。”

沈枝意淡然道:“這半年以來,雙方已經交戰許多次了。”

“小孩子之間的打鬧罷了。”

“據我所知,西域是一心想要將南詔攻打下來的。這個地方,已經被你們侵略成什麼樣了,無人煙,屍體遍野,逼得十幾歲孩子出來抵禦護國。”

曾勢斂起笑意,嘴角逐漸垂了下去,反問道:“你們盛元人都是這麼想的?是我大西域好戰,四處樹敵?”

莫非還有其他什麼說法?

“還請大統領賜教。”

“四年前我與李大都督在汾河一戰,險勝之後,他答應將南詔劃給西域,結果到了簽字畫押的那日,你們盛元的無知皇上唐深,臨時反悔。沈小姐,你說,這究竟是誰的錯?”

將南詔給西域,這件事情並沒有人提起過啊?

倘若真的戰敗,並且賭注就是南詔,給了人家,也在情理之中。

“我從未聽過這個約定。”

“李大都督戰死,也隻有你們皇上還記得了。”

出爾反爾,這確實是唐深能做出來的事。

“我明日就會與你哥哥見麵,隻能先委屈沈小姐待在這裏了。”

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被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請問我的丫鬟明汐……”

“就在門外。”

呼,那就好。

曾勢剛出門,立馬就拉下臉,對身邊的人說道:“本來還想著讓你去一趟長安,把這個沈枝意給我抓回來,沒想到她居然來了南詔,還省了我們跑一趟。”

“要是明天歸德大將軍不同意撤兵怎麼辦?”

“那就看他到底是要美人還是江山了。”

“他會為了自己的妹妹而放棄南詔嗎?”

曾勢譏笑道:“妹妹?什麼妹妹?現如今拋去了這層關係,就算是歸德,也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這事情也就隻能瞞一瞞盛元那些人了。

“那這沈小姐?”

“模樣還不錯,倘若我與沈枝硯談判失敗,就賞給你們了。”

“多謝大統領!”

一直站著不遠處的女子嘟著嘴走來,行了個禮後開口道:“哥哥明日為何不讓我去見歸德大將軍。”

“女孩子家家,懂不懂什麼叫矜持。”

“我不管,他怎麼可能會看上屋裏那小丫頭。”

曾勢帶著護衛離開,邊走邊說:“就你這張嘴,真是什麼都說不過。歸德身邊的女人不少,但你見誰是能混出名號的。”

“像他這種天之驕子,豈是尋常姑娘能配得上的。”

“聖女何雲簌也算尋常姑娘?”

“那是因為,因為……”

曾勢就等著她的下文。

“因為聖女不夠好看。”

“你啊,腦子清楚些,這歸德可不是你能駕馭得了的。”

“你老這麼說,總得告訴我個理由啊。”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估計沈枝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妹妹不見了,正在忙的焦頭爛額。

不知道為什麼,曾勢就是喜歡看他無能為力的樣子。

心情大好。

於是就悠閑地說道:“沈枝硯之前寵幸過一個姑娘,不到二十,要什麼給什麼,除了名分,他就差上天去摘月亮了。男人嘛,喜新厭舊是常態,更何況他是什麼身份地位,排著隊等他的女人,都數不清有多少了。”

“可我是曾府的小姐!”

“現在這個局勢,隻要你敢與他走近一步,就是叛國的罪人!”

曾勢帶著慍怒,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我知道了。”

“明日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待著,要是敢出來搗亂,我立馬就打斷你的腿!”

曾蘭一點兒都不敢反駁。

隻是最後,她又輕聲問道:“那個被寵幸的女人呢?”

“死了。”

“為什麼?!”

“這你就得去問本人了。”

曾蘭被嚇哭:“她都已經死了,我上哪兒去問?”

“知道害怕就給我離沈枝硯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