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醉夢故裏70

可唐毀這兩年快要把關家嶼連地都給翻過來了,愣是找不到一點兒消息。

“我哥哥就是心思重,寫句話也怕別人看見,老是打些啞迷。”

沈枝硯專門把這個字條交到唐毀手上,無非就是需要他的幫忙。

“關家嶼,或許有其他意思。”

“其實吧……”沈枝意微微低頭,腦海裏回想起一些東西,道:“我們在棗山相遇時,你就已經提醒過我了,對不對?”

“現在才反應過來?”

“當時情況太混亂了,敵軍當前,我沒有辦法分開心思去想你說的話。”

皇宮貴族,百年世家,麵臨的危險數不勝數,為了在緊急關頭能夠金蟬脫殼,他們會四處尋找影子。

眉眼像,身形像,氣質像。

沈枝硯還沒任職歸德大將軍的時候,就已經在準備這個事情了。

隻不過沈枝意年齡小,玩心重,不愛關注這些。

“你哥哥的影子,沒有人見過。”

“我那天說的話,大部分都是自己的猜測。頌清公主,定國公,宰相大人,徐老太尉,他們肯定在謀劃一個大局。其中的關係,我都能想出來,你肯定也知道。但真正讓我堅信哥哥沒死的,是有天晚上,我看見一道黑影走進了我家。”

唐毀皺眉:“黑影?”

“明彰沒有察覺,就說明,這人的武功極高。你知道嗎,我和哥哥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雖然他經常外出打仗,但我不可能會看錯。”

“你的意思是?”

“那道黑影就是我哥哥。”

冥冥之中,上天也在助她。

“我還怕他流浪江湖,無處安身,在好些地方都修繕了歸德廟。”

沈枝意的眼前出現重影,無法聽清唐毀在講些什麼,四肢無力,胸口感覺被某個重物壓著,難受得很。

“我想吃,不是,棗山現在如何了……哎,你是誰?磐微呢?”

唐毀見她狀態不對,臉色發紅,雙眼渙散,跟中毒差不了多少,正急著抱她去找郎中,忽然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天老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小二忙手忙腳的,竟然上錯了茶。您娘子沒事吧?真是要了命了,快快快,請郎中,錢我來付。”

老板知道這二人的身份,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這不得掉腦袋啊。

唐毀摸了摸她的額頭,再三確認隻是醉了酒,並無大礙。

沈枝意的身上熱乎乎的,現在的她就和小朋友一樣可愛。

回到家中,劉夢雲帶著磐微出去了一趟,說要買些紅紙回來剪窗花。因為之前沈枝意老是嫌棄自己的屋內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特別影響心情。

“去讓廚房做些醒酒湯,算了。”

鳴風也沒有伺候過女孩子,和唐毀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要不……送沈小姐回房休息?”

“就這麼睡覺,可以嗎?”

鳴風搖搖頭,道:“還是等磐微回來吧。”

懷裏的沈枝意嘟囔幾句,唐毀聽不太清,於是就低頭,將耳朵貼近她,輕聲問:“你說什麼?”

“我要蓋被被。”

“嗯?”

沈枝意沒了動靜。

總不能在這裏站著等磐微回來,唐毀隻好把她送到房間。

他身邊喝酒的人很少,沈枝硯算一個。

沒想到無酒不歡的歸德大將軍,家中竟有位一口倒的妹妹。

“我好熱啊。”

沈枝意開始扒拉自己的衣服,拉扯之後,胸前的扣子已經被她解開,露出女孩子的褻衣。

她本來就很白,因為醉酒的緣故,皮膚開始變成惹人遐想的粉紅色。

唐毀趕緊轉身,掐著自己的虎口,有些哆嗦道:“你,你快把衣服穿好,要不然我就走了。”

“熱。”

“先熱著,磐微一會兒就回來了。”

“不要。”

沈枝意忽然坐起身,輕輕一扯,身上的衣服就被她脫下來扔在了一邊。

聽見身後的動靜,唐毀更加緊張了,猶豫兩秒過後,他抬步就走。

擔心她亂跑,唐毀就一直站在房門口,直到磐微回來。

“唐小王爺?你怎麼在這兒啊?”

“你家小姐,咳,那個,喝醉了,在裏麵呢。”

磐微驚叫出聲:“她不會喝酒啊!我的天,沒什麼事吧……哎喲!小姐,你幹嘛不穿衣服就睡在地上啊!”

“……”

唐毀爬到屋頂吹風。

在他看來,沈枝意就是和其他的女孩子不同,勇敢聰明,如果非要成親,那麼她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至於愛情。

到底要如何分辨?

“主人,徐少爺來信了。周家又回到老爺子手裏,他這些子孫後代,也就周故昂一個能成氣候,現在他死了,整個家族連主心骨都沒了。還有就是,他們私底下找了西域的刀客,隻要能找到殺害周故昂的凶手,必定給黃金萬兩。”

唐毀這邊本來就還在煩心,開口道:“什麼刀客,來一個殺一個。查我?也不看看周家都是些什麼窩囊廢。”

“……”這火氣怎麼那麼大?

“徐少爺問,嶺南之事,你要如何處理?”

在這裏已經耽誤太長時間了,木修遠那邊查個案子,三天兩頭就有人上門鬧事。

再這麼下去,怕是要留著過年了。

“我剛回徐家,按道理是應該低調些。”

“周故昂沒死之前,管控就不止嶺南。我已經查清楚了,用水運一家獨大這種法子,周家前後已經控製了十多處地方。而且……”

唐毀一躍而下,進屋拿起佩劍,開口道:“而且他們運的東西,是軍糧。”

“正是。”

盛元雖息戰,但鄰國卻在爭霸。

別人打架,他周家遞刀,還真是會看熱鬧。

“軍糧的買賣不止一方。反正就是,哪個國家給的錢多,周故昂就賣給哪個國家。”

唐毀才不管什麼夜色已深,直接帶著鳴風就闖進地牢。

惡臭味之下,吳覽群竟然還能睡著。

鳴風打開牢門鎖,過去一把將他拎起來,冷冷道:“想直接死還是掙紮一下?”

“你你你!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再叫舌頭都給你拔掉。”

“救命啊啊啊啊啊。”

唐毀翹著二郎腿,手裏的匕首被月色照出冷光。

“吳文捷三年前在家中殺了一個家丁,你可有印象?”

“我爹,我爹沒殺人!你爹才殺人呢!”

這話把鳴風都給嚇了一跳。

唐毀的壓迫感沒幾個人能受得住。

他麵無表情地走過去,陰沉著臉,嘴角忽然一勾,直直將匕首插在吳覽群的手背,刀尖陷入地麵,混著鮮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木修遠脾氣好,非要和你走流程。我就不一樣了,沒什麼耐心,我要的口供,最多給你活到天亮。要是我不滿意,千刀萬剮都是你的榮幸,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