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口人,被殺五十一口,這可是大案!
張玄素倒吸一口涼氣,此案若是放在李泰時期,自然算不得什麼,光是李泰下旨在長安殺的人,就數百倍不止。
不過此時已然是秦懷道治下的大漢,政事清明,百姓心向,更有人人平等之理念在長安傳播,此時死了這麼多人,足以震動京城。
若是他處理不好,不僅陛下顏麵有失,京城的百姓也不會滿意。
可在長安如此戒備森嚴之地,有誰會如此大膽?
見他還跪在地上,張玄素道:“陛下前些日子已經廢除跪禮,王四你起來說話。”
王四對他的話無動於衷。
見他不肯,張玄素隻好追問下去:“你說這些人被殺,可看清是何人所為?”張玄素追問下去。
跪上地上之人道:“草民當時帶著兩個孩子藏於櫃中,看不清人臉,而且這些人都戴著麵具,草民不好說。”
“不過,待殺完人之後,草民聽到過他們的對話。”
這可是重要線索。
張玄素不敢怠慢,令人拿筆記錄後,再次問道:“聽到何話?”
王四道:“草民聽到,他們自稱是大理寺之人,來人正是大理寺正!”
“大理寺正?怎麼可能?”張玄素瞳孔猛縮,他不太理解大理寺正怎麼可能跑到一個糧商家中滅口,更不理解這幫人戴著麵具還要暴露自己。
很快他便想通了。
不被理解之處,往往就是他人刻意而為之。
他敲著驚堂木提醒王四:“王四,本官需要提醒你,你所見所聞,很有可能是賊寇刻意為之,賊寇故意放過你,為的就是讓你聽到他們是大理寺官員的對話,以便將髒水潑在大理寺身上。”
王四搖頭道:“不可能,就在被滅口之前,有大理寺官員確實到過王家,我曾在暗處隱約聽見他們要給家主五百兩買一消息,消息拿到後他們假意離去,之後才戴著麵具重返。”
“五百兩買消息?”
張玄素此時陷入沉思,按照他的說法,大理寺確實去過王家?
看來有必要求證此事。
“你之所言,本官必會求證,這幾日你們先不要回王家,本官讓人給你們找個安全的住處,等查明真相之後再說。”
“多謝大人。”
安排好王四之後,他寫了奏折遞差人遞交宮中,又喚來府尉孫伏伽來商議此事。
孫伏伽聽聞之後,麵露不可置信之色。
“大理寺人員,領隊的還是大理寺正?這不是陛下曾經擔任過的官職嗎?怎麼會有人拿這個官職胡作非為?”
張玄素歎道:“本身我是不信的,不過那人說在被滅口之前,有大理寺官員先花銀子在他那買了消息,而王家又是糧商,近日朝廷征糧不斷,我猜想多半與此事有關。”
“你的意思是,說不定真是大理寺所為?”孫伏伽不敢相信:“可你我都是見過陛下之人,以陛下之聖明,自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張玄素道:“陛下不做,難道下麵的人不會偷偷做?無論如何,此事事關重大,你我二人必須謹慎行事,若能證實不是大理寺所為自然最好,若是證實了……”
這位向來正直的府尉大人麵不改色:“若是證實了,哪怕是陛下的命令,本官也會追查到底,本官倒是要看看,陛下所說這人人平等,到底是不是一句空話。”
“孫府尉好大的魄力,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可以一道,一查此事真偽。”
“好,”孫伏伽道:“不知張大人打算從何處查起?”
他回道:“大理寺是一種可能,故意栽贓嫁禍也是一種可能,依本官看,你我可從兩個方向同時著手,至於如何查,本官想孫大人應該比本官更加擅長。”
“哼,隻出主意不出力,你倒是落得輕巧。”孫伏伽冷哼一聲,離開府衙之後,迅速召人進行密集調查。
在他看來,想要調查此事並非難事,等人手召齊之後,他先是派一隊人馬前往大理寺調查相關涉案人員今日時間與動向,再沿凶殺案現場一路查下,總能抓到蛛絲馬跡。
皇宮之內。
秦懷道收到消息之後,連忙叫人喚來李雪雁,將長安府尹張玄素的折子遞給他看,李雪雁看完之後,倒吸一口涼氣。
“全家五十四口人,被殺五十一口,這些賊人好狠的手段。”
秦懷道冷哼一聲:“死的還是位糧商,你說巧不巧?奏折上說有大理寺官員要花銀子買消息,依朕來看,去的應該是天眼的人吧?”
李雪雁沒有否認這個事實。
其實在她來甘露殿之前就已經收到消息,天眼的人暗中花了五百兩銀子拿到了糧商聚集的內容,隻是這滅口之事,她真的不知。
“我會去查證此事。”
“好,”秦懷道安慰道:“朕從來不會懷疑你的能力,也不相信你會下達這種命令,不過事情還是查清楚的比較好。”
兩人再次商談一番,而後李雪雁帶人匆匆出宮。
蘭州府,黃河堤壩。
陳望與敬芝一已經在此守了一天一夜。
眼看此時黃河河道水漲船高,二人無不揪心,河童薑雨生一直關注著黃河河道的高度,直言此時黃河還沒到最高水位時刻。
他們又派人打探上遊情況,有信船自上遊流下,信船顯示,上遊的情況亦不樂觀,好在他們有足夠多的儲備,能及時對堤壩進行修補和加高,否則根本撐不下來。
陳望坐於河道邊上,望河興歎。
“蘭州府和附近百姓撤離至少需要三天,這三天內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守住堤壩,否則後果難料。”
敬芝一亦歎:“按照黃河水位上升的速度,隻要上遊沒事,蘭州府就沒事,若是上遊出了事,蘭州府還真不好說。”
河童薑雨生安慰道:“兩位大官無須擔心,依我來看,最高峰馬上就要到來,依蘭州府洪峰的程度,應該無礙,你們真正應該擔心的,是半個月後的汛期。”
曆年八月都是黃河最凶猛的時刻,也是水量最多的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