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表叔,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來人,放箭!”麵對李順和漕幫潰逃人員,身為水都監轉運使的李常遠絲毫沒有手軟,麾下數千河道兵對準這些人便是連射數箭,此時的漕幫無鎧甲護身,又無遮擋之物,連連被射。
看著身邊倒下一個又一個的兄弟,李順這才驚醒。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若自己成功,表叔則借勢攀附分一杯利,如若自己失敗,就是現在這種下場。
淪為表叔在官場上的墊腳石。
這李順也算是識大體之人,知道今夜算是逃不掉了,他眼神中帶著憤恨看向自家表叔,抽出利劍一劍刺穿腹部,帶著不甘的眼神緩緩倒下。
“既然同樣姓李,那就用我的死,替表叔更高的官職貢獻我自己的力量吧,希望你在獲得更高官職之後,能比我做得更好些。”說完之後,李順含恨而去。
見李順身死,李常遠這才長舒口氣。
他倆為叔侄關係這個秘密,知道的人並不多,一旦今夜事發,他身為水都監轉運使,無論如何都脫不開關係,但若他拿下反賊又是另外的說法。
見漕幫之人皆已倒下,李常遠眼神變得狠辣無比。
“所有河道兵聽令,每一具屍體都給我檢查清楚,但凡還有口氣的補兩刀,絕不能留一個活口,否則陛下饒不了大家,都清楚了嗎?”
眾河道兵齊聲應道:“明白。”
接下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數千河道兵就將這些漕幫屍體刺了個遍,無論對方有氣沒氣,都不可能再活過來。
直到現在,李常遠才完全放心。
夜間樹林。
秦懷道帶著上百名警備軍向著李順逃亡的方向靠近,見前方有火光,隊伍嚴肅而整齊,提醒眾人警戒,直到靠近之後,才發現是河道兵。
李常遠眼疾手快,知道來者肯定是大漢皇帝陛下,他不帶任何刀兵快步跑到秦懷道麵前,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下官有罪,不知陛下已然到達津門渡,還讓陛下遇此毒手,所幸陛下無礙,這些賊子也被我盡數誅滅,還請陛下恕罪。”
見是這位水都監任命的京杭大運河轉運使,秦懷道眼神略微冰冷。
運河兩岸一直是這位轉運使負責,平日裏向來相安無事,各個漕幫幫眾在運河混得也是風生水起,這幾日他動用數千河道兵在兩岸設立關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還有漏網之魚,偏偏津門渡卻出了這樣的事。
出事就算了,他一個水都監轉運使還能碰巧帶著數量如此多的河道兵正巧知道這些漕幫人士的退路,在此截殺,這就很難讓人不懷疑了。
秦懷道冷笑一聲,抽劍架在李常遠的脖子上,笑意陰森:“你就是京杭大運河的轉運使?托你的福,近日運河之上無數民船滯留,以至於朕之官船行至津門渡時,見大量民船以為理所應當,導致差點身死,你說你該不該死?”
麵前是數千河道兵,秦懷道當然不會在這麼近的距離和對方硬碰硬,再說這些河道兵都是大漢的兵,豈能讓這位不知身份的轉運使拿來利用。
因此秦懷道隻是出言嚇唬他一番。
聽到陛下怪罪,李常遠更加恐慌:“陛下,是下官愚昧,未曾想到這些賊子會混跡到民船當中,可下官設卡查船,也是為了陛下的安全著想,還望陛下看著下官一片忠心的關係上,給下官的罪責減輕些。”
“你還知道求饒?我且問你,你是如何知道這些人在津門渡截殺朕,又是如何將數千河道兵組織起來,又偏偏晚到一個時辰,最終隻能在對方逃亡時截殺的?”
秦懷道一針見血,這個轉運使能在此地恰巧帶著這麼多河道兵出現,不可能不知道這裏會發生什麼事,但他又偏偏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沒有出現,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家夥在打什麼主意。
可惜事起緊急,秦懷道沒有證據。
現在他如此逼問,就是看對方在一問一答當中,能否漏出點破綻來。
不料對方似乎早有準備,再次向秦懷道磕頭:“陛下冤枉啊,下官並不知道此地發生之事,隻是聽聞此地聚了大量民船,又檢查了運河上設卡之地,發現此地本應設卡,卻因下麵官員的疏漏而未曾設卡,因此特意帶兵前來查看,正巧就遇上了。”
“哼,有這麼巧,這話說出去你自己信嗎?”連向來不愛搭理這些官員的房遺愛都忍不住開口,要不是陛下在此,他早就一刀砍了這個家夥。
李常遠聽到還有他人說話,輕輕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此人正是陛下親自恩賞的十大將軍之一房遺愛,連忙低下頭顱解釋道:“還真是這麼巧,巧到連下官都不敢相信,不信陛下可以找人問問,看是不是這個原因。”
他既然敢來,而且有如此魄力在關鍵時刻選擇將這些漕幫之人全部犧牲掉,怎麼會沒有做好表麵功夫?秦懷道算是看出來了,這位水都監轉運使,是拿漕幫之人當槍使,自己而在後方進退有據。
真是陰險。
見無法從逼問中突破,秦懷道又問他:“既然是巧合,那此事朕便暫不追究,我且問你,地上屍體為何人,為何在此襲殺於朕?”
李常遠再次磕頭:“回陛下,我見這些屍體衣物,像是大運河經常行走的漕幫之人,至於為何行刺陛下,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秦懷道猛然暴喝:“好你個轉運使,好大的膽子!”
李常遠突然怔住。
他木然看向這位陛下,愕然說道:“陛下,下官膽子很小,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秦懷道說道:“京杭大運河乃以你為主,又有數千河道兵歸你管轄,兩岸區域不過延綿千裏,在你眼皮子底下卻發展出了這等規模的叛軍,若無你的縱容,又豈會如此?”
聽到這份罪責,李常遠嚇得冷汗直流。
“陛下明鑒,下官自任轉運使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從未有過懈怠之舉,隻是這大運河事務繁雜,縱使下官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