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陽光和煦,朝霞萬丈。
一群鳥雀追著風,掠過荒涼的山嶺,嘰嘰喳喳,給古老、荒涼的大地平添幾分生機,掠過一片山穀時,忽然驚慌失措地竄上虛空,匆匆飛遠。
山穀裏,一支大軍正在收拾物品準備離開,無一人喧嘩,井然有序,一匹潔白的汗血寶馬格外突兀,打著響鼻在一人身上蹭,很是親昵。
“啟稟漢王,剛剛收到消息,昨晚突厥大軍沒有連夜發起攻城,薛將軍固守城池不出。”一名斥候匆匆過來稟告。
秦懷道撫摸著戰馬白蹄烏額頭,掏出個雞蛋喂食,一邊問道:“可有月弓城消息?突厥是否有新的援軍趕來?”
“暫時不曾收到消息。”
“繼續探查。”秦懷道和聲說道,等戰馬白蹄烏吃掉雞蛋後,拍拍手,看向身後李老鬼笑道:“老鬼叔,派一支人馬北上,去月弓城,沿途構建消息轉送點,務必盡快查明月弓城情況。”
“遵令!”李老鬼答應一聲,匆匆去安排。
旁邊恭候著的羅英問道:“阿叔,可是擔心月弓城出事?”
“近十萬大軍忽然返回碎葉,雖然有三萬左右是傷兵,但七萬也不是小數目,突厥可汗居然放行,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月弓城岌岌可危,不需要太多兵力,另一種是碎葉城對突厥太過重要,不得不派重兵返回支援。”秦懷道低聲說道,目光穿過茫茫山嶺,望向北方,腦海中不由得閃過薛仁貴身影。
“希望沒事吧。”
秦懷道低聲補充一句,想了想,繼續交代道:“特戰軍先行一步,急行軍趕去碎葉城,於城南紮營,和碎葉成掎角之勢,防禦突厥,不可浪戰。”
“遵令!”羅英鄭重一禮,看向旁邊羅武。
羅武會意地說道:“去吧,阿叔安全有我。”
“仔細點!”羅英叮囑一句,匆匆去了。
沒多久,特戰軍先行一步,消失在茫茫山嶺。
山嶺光禿禿的,雜草不生,坡度不大,戰馬能行,倒也方便,大軍跟著特戰軍經過的痕跡趕路,斥候盡出,偵查四周。
兩個時辰後,大軍走出山嶺。
陣陣喊殺聲迎麵傳來,伴隨著戰鼓聲,慘叫聲,響徹天地。
大軍停下,紛紛看向各自上官。
“停止前進!”
“停止前進!”
一名名警衛充當傳令兵,縱馬飛奔,大聲喊叫。
一處山坡上,秦懷道下達完停止前進的命令後緊緊盯著前方,目光微凝,沒想到正好趕上突厥攻城,雲梯擺滿東城牆,無數人蜂擁而上,打的正激烈,南邊也有一支大軍和羅英的特戰軍對峙,兵力四萬左右,雙方沒動手。
“這羅英,怎麼不進攻?”身後,房遺愛不滿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房遺愛上前幾步,並肩而立,繼續說道:“漢王,末將請戰。”
“你這急脾氣得改改,否則容易出事。”秦懷道提點一句,緊緊盯著正在攻城的突厥軍,兩萬左右,攻打的很猛烈,但效果一般,城內不斷射殺出來的羽箭就像不要錢似的,不斷消耗突厥兵力。
至於攀爬上去的人,被亂刀砍死,長矛捅落下去。
城牆被薛萬徹的大軍牢牢把守,暫時無憂。
或許是發現了忽然什麼,突厥大營忽然想起低沉的號角聲。
緊接著,正在攻城的部隊潮水般後退,縮回大營,和特戰軍對峙的四萬大軍也徐徐後退,秦懷道發現退的井然有序,不慌不忙,顯然是百戰精銳,多了幾分謹慎,叮囑道:“多吉,率部去城北,安營紮寨,小心偷襲。”
“遵令!”多吉大喜,匆匆離開。
“我呢?”房遺愛一看沒自己什麼事,頓時急了。
“你部在山下尋找水源紮營,威懾突厥,如果突厥大軍攻城,你率部攻打他們大營,如果突厥攻打你部,我會讓多吉攻打突厥大營,另外,你還需注意北麵來敵,如果發現援軍,你部負責伏擊。”
“明白了。”房遺愛心領神會,這不就是做一把懸在突厥頭頂上的刀嗎?
“警衛團安排人去各軍充當旗兵,隨時留意命令,其他人隨我入城”秦懷道說著看向羅武,城池高大,方便統攬全局,旗兵站在城牆上也方便各軍看到。
大軍依令行動起來,警衛團護著秦懷道衝向城池。
薛萬徹看到漢王過來,心中大喜,趕緊下令開城門,但城門被泥土填充,堵塞,清空需要時間,薛萬徹尷尬的趕緊說明情況。
秦懷道無所謂,填充城門這招自己也經常用,丟下警衛團在城門口等候,自己借助突厥攻城雲梯爬上城頭。
“漢王,幸不辱命,差一點就晚了!”薛萬徹趕緊上去見禮。
“差一點就晚了?說說情況。”秦懷道追問道。
薛萬徹不敢隱瞞,將當時情況詳細說明,不敢漏一個細節,也毫不誇大自己戰功,秦懷道認真聽著,沒有打斷。
好一會兒薛萬徹說完,最後補充道:“漢王,今早突厥發瘋一般攻城,不計傷亡,要不是城門堵塞,恐怕已經撞開,不過,讓漢王走雲梯實在失禮,屬下知錯,請漢王責罰。”
“行啦,本王麵前沒必要玩這一套,你做的很對。”
秦懷道擺擺手,不在乎這些虛禮,旋即看向城外突厥軍,也猜不透為何忽然瘋狂進攻,難道城內有他們必得之物?糧草嗎?
念頭閃過,秦懷道追問繳獲情況。
薛萬徹不敢有絲毫隱瞞,如實稟告。
得知繳獲本該運往月弓城的物資後,秦懷道愈發肯定自己判斷,沉聲說道:“物資未能按期運往月弓城,可見月弓城糧草不會太多,而這支突厥軍返回,無論什麼原因,突厥可汗都不可能給太多糧草,路途不便,也帶不了太多。”
“漢王的意思是……突厥軍缺糧?”薛萬徹不愧是老將,一點就透。
秦懷道笑道:“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這兒是他們的地盤,不奪回,他們就成了流浪兒,隻能遠遁,尋找其他地方生存下去,故土難離,不打一場,他們不甘心跑。”
“漢王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會跑?”薛萬徹再次被震驚,仔細一想還真有可能,頓時大感佩服,鄭重說道:“末將猜測半天不得其果,漢王一來,僅憑隻言片語便分析出如此多信息,佩服!”
“說了本王麵前無需玩這套。”秦懷道苦笑道,對這種可以奉承很是不喜,但也明白薛萬徹的心思,畢竟,李二很喜歡,薛萬徹追隨李二多年,早已養成謹小慎微的生存之道。
“謝漢王,既然突厥有可能跑,要不要提前部署?屬下兄弟們士氣正旺,還能再戰。”薛萬徹心中一暖,趕緊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