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州王府。
東院被秦懷道拿來做私人工坊,蒸汽機嗡嗡運轉,帶動簡易車床,秦懷道正熟練地加工著炮彈,滿頭大汗尢不休息,陽關一戰幾乎打空炮彈,這些天生產了些,但遠遠不夠。
這時,羅武急匆匆進來,在附近停下,沒敢靠近。
片刻後,秦懷道將一枚車好的炮彈外殼從車床上取下來,擺放在旁邊架子上,又拿起一個粗坯準備加工,一邊問道:“還沒到飯點,過來何事?”
“阿叔,出大事了。”
“嗯?”
秦懷道一愣,漢州運轉很正常,不可能出大事,能讓羅武認為的大事肯定不小,放下粗坯,看向羅武。
羅武趕緊解釋道:“剛收到賈管家飛鴿傳來的消息,聖上得了失心瘋,已經撤回長安,徐世績請求保護他及其屬下心腹大將家屬,並願領幸存兵力投過來。”
短短的一句話,卻透露太多太多信息。
秦懷道臉色一變,喝道:“快,地圖。”
羅武迅速從懷中掏出地圖,秦懷道快步上前,將地圖攤開在一張台麵上,目光迅速落在河州,又移動到長城一線,沉聲說道:“徐將軍還在堅守長城,抵禦突厥大軍南下,是條好漢,可河州?”
“徐將軍是英雄,河州有些古怪,好好的,聖上為何會失心瘋?這裏麵一定有事。”羅武附和道。
思忖片刻,秦懷道正色說道:“不外乎兩種可能,一種是吐穀渾打了勝仗,聖上氣不過,一時急火攻心,另一種是吐蕃殺了個回馬槍,某種原因之下,聖上一口氣沒下來,不得不撤回長安。”
“失心瘋是什麼原因導致?”羅武好奇地問道。
“急火攻心,氣血直衝腦頂導致。”
“原來如此!”羅武恍然大悟,讚同道:“那肯定是吃了敗仗,而且不小,聖上氣不過,吐穀渾攻打河州多日未果,應該不是他們,十有八九是吐蕃,他們不是到原州了嗎?為何不直接東下長安,反而殺回去?”
秦懷道也不清楚,目光盯著地圖沉思。
論欽陵不是庸才,為何放著攻打長安的機會不要,反而殺回去?難道有不得不為的原因?會是什麼?
漸漸的,秦懷道目光落在長城以北,忽然一道靈光閃過,說道:“明白了,吐蕃想讓突厥先打長安,等兩敗俱傷後做黃雀,好算計。”
“突厥不傻,為何會先攻打,便宜吐蕃?”羅武不解地問道。
“因為突厥有不得不打的原因,右路軍被我們打敗,後防不穩,突厥主力大軍回援來不及,隻有兩個選擇,一是拿下長安,二是通知國內嚴防死守,防止我們偷襲,隻有拿下長安,突厥才有資格更吐蕃叫板,問鼎天下。”
羅武恍然大悟,說道:“都不是好東西,論欽陵隻需要拿下河州、洮州、蘭州三地,就可以隨時攻打長安,而突厥不拿下長安,白跑一場不說,還損失慘重,所以,突厥必須攻打長安,吐蕃就能做黃雀,還好聖上撤的快,要是落在吐蕃之手,局勢愈發不可測,咱們該如何?”
“傳令軍部,備戰,十天後出兵!”
秦懷道一拳砸在地圖上,眼中殺氣閃爍。
“遵令!”羅武一聽可以打仗了,大喜,匆匆離開。
秦懷道看著地圖懷遠方位,也不知道徐世績能不能堅持到最後?但漢州底子太薄,才休養生息一個月,戰鬥力也有限,十天後出兵是極限,再早準備不夠,特別是炮彈,一個人生產,速度快不起來。
但沒辦法,隻有一台車床,被人也不熟練,教更廢時間。
下一刻,秦懷道拿起粗坯固定在車床上,再次加工起來。
……
軍部。
李靖和程咬金正在喝茶閑聊,愜意無比。
羅武急匆匆進來,抱拳一禮:“衛國公,盧國公,漢王命令,讓軍部開始備戰,十天後出兵。”
“打誰,誰去,調多少兵說了嗎?”李靖問道,來了精神。
“沒錯,這次說什麼也得老夫做先鋒。”程咬金也兩眼發光。
羅武直接無視,兩個爺爺輩的人了,還這麼好戰,讓年輕人情何以堪?回答道:“兩位國公,漢王沒說,估計是回援朝廷,收到消息,聖上得了失心瘋,已經從河州撤回長安。”
“什麼,聖上?”
兩人大吃一驚,交換個眼神,臉色陰沉起來。
雖然心中有恨,有怨,但畢竟一起並肩戰鬥過,創建了偌大的大唐,感情還是有,沒想到得了失心瘋?
一時間,兩人不知道說什麼好,羅武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留意。
好一會兒,李靖收拾好心情說道:“程黑子,長安必亂,太子登基,將是另一方天地,沒有聖上坐鎮,未必擋得住吐蕃大軍的攻擊,何況還有突厥大軍,徐世績的才能老夫是知道的,隻要後勤跟上,兵源不缺,擋住沒問題,否則,難!”
“太子總不至於自尋死路吧?”程咬金驚訝地問道。
“難說,太子不知兵,總有人跳出來攛掇,奪取兵權,接管防務,朝中除了徐世績和李孝恭,還有誰能擋得住突厥?或許漢王想到這點,所以迫不及待備戰,不管了,做好分內事吧。”李靖苦笑一聲。
“你打算怎麼備戰?不管怎樣,我大兒得上。”程咬金提醒道。
李靖沒有回答,閉目沉思起來。
腦海中,一個個戰將閃過,能力,性格,品行等等,逐一甄別,再結合漢州目前局勢,心中有了人選,忽然睜眼,鄭重說道:“於闐有戰兵五萬,留著是個隱患,需要派兵防備,全部征調過來。”
程咬金讚同道:“有道理,於闐雖降,但人心難測,沒了五萬戰兵就同沒牙的老虎,我軍也就無需派重兵提防,可以抽調出來,反正突厥主力不在,後方空虛,不去打他們就不錯了,他們不敢來犯,你打算怎麼分配?”
“羅章、房遺愛兩支軍隊目前是師級,擴充到軍級,兵力從於闐征調,封於闐王子折噶為師長,編入羅章軍中,安國公封為玉門關守備軍軍長,統領麾下族兵,程處默也提拔為敦煌守備軍軍長,收編一萬修路的降兵,不夠從於闐軍中抽調補足,十天內形成戰鬥力,你看如何?”
“可以!”
程咬金滿口答應,長子當軍長,掌管上萬餘兵馬,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至於老二、老三,兼著副軍長一職也好,不能太貪心,何況小妹也領著女軍,程咬金深明自保之精髓,見好就收。
李靖瞥了程咬金一眼,沒點破,都是多年的生死兄弟,能幫的自然幫,繼續說道:“調羅章、房遺愛、程處默、安國公和羅英的特戰軍隨行,總兵力十萬餘,羅通、蘇定方和薛仁貴留守漢州,以防不測。”
“可以,漢州不能出事。”程咬金滿口答應。
李靖見程咬金不反對,提筆匆匆書寫起來。
一直到黃昏時分,李靖將備戰方略寫好,估摸著這個點秦懷道會回漢王府吃飯,便和程咬金匆匆趕去,順便蹭飯。
長輩過來,荷兒和李雪雁當然熱情接待。
飯桌上,秦懷道接過備戰方略細看,大家都不做聲,耐心等候。
沒多久秦懷道看完,將方略放到一邊,看向李靖說道:“世伯,為何不兩線作戰?膽子可以再大一些。”
“你的意思,派一路攻打突厥?”
“也是個辦法,突厥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忽然進攻,何況他們主力不在,勝算很大。”程咬金讚同道。
“不,真正想不到的是吐蕃!”
“你要打吐蕃?!”
李靖和程咬金幾乎同時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