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陣前。
羅英盯著於闐王子折噶喝道:“漢王有好生之德,許你投降機會,否則全部殺光,屆時,於闐王國也不放過,何去何從,速速決定。”
折噶臉色一變,死不可怕,也做好了戰死的準備,但大王子一敗,必然撤離回去,於闐挨著且末,首當其衝,會成為漢州軍攻打首選,拿什麼抵擋?
當初之所以出兵支援大王子,就是想趁機趕走漢州軍,緩解於闐壓力。
而今大王子率領的右路大軍損失慘重,突厥可汗又率領左路大軍從北麵繞行,去了長安,突厥後方空虛,根本沒辦法派兵支援於闐,何況大王子兵敗,十有八九將責任算在於闐王國身上,哪裏還會派兵支援?
沒有了突厥支援,於闐根本擋不住漢州軍。
心念閃過,折噶心中悲涼,方寸大亂。
羅英對突厥部落也算有些了解,繼續說道:“於闐王國不過是西域三十六國之一,手突厥節製,並非管轄,怎麼?難不成雨天王國對突厥忠心耿耿不成,既然如此,那便戰吧。”
一席話,威脅意味十足。
折噶心有不甘,沒有接話。
羅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若羌王國一分為三,蒲桃、典合和弩支三大部落皆已歸順漢王,成為漢州軍,這點你要是不清楚,與你於闐王國相鄰的且末王國想必知道吧?且末王國不肯降,高層、貴族全部斬殺,一樣歸於漢王,並上下同心,抵禦突厥大王子許久,你於闐王國也想步入且末王國後塵?”
“這?”
折噶不甘的心開始鬆動,且末王國的事確實清楚,高層、貴族全部斬殺,說得財產被分發下去,收攏民心,沒一人跳出來替貴族報仇不說,還齊心協力抵禦突厥大軍,全部歸心。
同樣的辦法用在於闐王國身上,折噶不相信部落子民會跳出來造反,替被殺的王族報仇雪恨,甚至還會感謝漢州軍給他們糧食活下去。
一番權衡,戰意全無。
“唉——”
一聲歎息,道盡無數悲涼。
形勢比人強,打下去自己會死,還會給於闐招來殺生之禍,死了白死,沒人會替自己報仇,投降則不同,起碼能活,能保住於闐王族。
想害相權取其輕,何況沒得選。
折噶權衡清楚其中利弊,追問道:“如果於闐王國歸順,漢王如何安置?”
“交出一切權利,可保留現有私產,全族可活。”
這個結果很糟糕,但起碼全族能活命,私產保留也不至於生活艱苦,折噶不是優柔寡斷之人,追問道:“此話當真?”
“漢王一言九鼎,從不食言!”
“如此,我軍願降!”
“等著。”
羅英沒想到居然勸降成功,後麵給整不會了,一拉馬頭返回本陣,將情況說明,秦懷道一聽對方願意投降,倒是個果斷之人,懂取舍,識大局,想了想,說道:“讓他帶兵追殺突厥大王子,投降需要投名狀。”
“明白!”羅英會意地點頭,再次來到陣前說道:“漢王有令,許你歸順,但需要投名狀,命你率部攻打突厥大王子以示誠意。”
折噶早就想到會這樣,點頭答應。
羅英揮揮手,示意特戰師放開一個口子,放折噶的人離開,並不擔心對方詐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折噶的人一走,李靖帶人快馬過來,隔著一段距離就興奮地喊道:“哈哈,賢侄好手段,守陽關,戰突厥,收於闐,老夫佩服。”
“可惜沒撈著仗打。”房遺愛鬱悶地嘀咕一句。
秦懷道沒有托大,打馬迎上去,見禮道:“多謝世伯過來支援,否則此戰凶險,一路可好。”
“凶險什麼呀,老夫看一點都不凶險,要不是我們過來,說不定突厥會選擇夜襲,到時候恐怕死得更多,說起來還是老夫的到來打亂你的節奏,至於我們,一路都好,其他人馬在玉門關休整。”李靖戰鬥經驗何等老辣,已經通過種種跡象判斷出許多。
秦懷道也不否認,正色說道:“突厥大王子率兵正在和羅章他們交戰,時間緊迫,回頭再敘舊,房遺愛。”
“是不是打仗?下命令吧。”房遺愛兩眼一亮。
“率本部兵馬速速往西,輜重部隊和安國公的族兵由世伯統領,世伯,有勞了。”秦懷道果斷命令道。
“沒問題,那我去了。”房遺愛興奮地滿口答應,有仗打就行。
“無妨,能再次征戰沙場是老夫的心願,老夫還得感謝你才對,戰場非平時,隻能一個聲音,有事盡管吩咐,無需跟老夫客氣。”李靖感激地說道。
“多謝世伯!”秦懷道暗自鬆了口氣,真要是李靖倚老賣命,不聽號令,這仗還真不好指揮。
兵貴神速,李靖和房遺愛鄭重抱拳一禮,匆匆去了。
秦懷道也帶著特戰師朝西匆匆而去。
……
一片荒蕪的戈壁上。
三名戰將策馬並立,冷冷地盯著前方,居中的正是羅通,羅章和蘇定方分立兩旁,身後是靜默不動的大軍,戰馬打著響鼻,刨著地麵,焦躁不安,一股肅殺之氣彌漫上空。
“來了!”
羅通盯著前方呼嘯而來的大軍,瞳孔猛地一縮,殺意迸裂,馬槊一緊,看向羅章叮囑道:“敵軍來勢洶洶,兵力眾多,將士一場惡戰,小心點。”
“爹,顧好自己吧。”羅章叮囑一句。
“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羅通罵了一句,臉上卻滿是欣慰,扭頭看向蘇定方:“蘇將軍,我正麵衝殺,你帶人繞行側翼如何?”
“羅將軍,某有一策,不如你我三人集中兵力,直取中軍,突厥大王子一死,剩餘必敗,四處逃散。”蘇定方提議道。
羅通有些動心,看向羅章。
羅章想了想,說道:“咱們三人聯手打頭陣,機會較大,但傷亡也不會小,不如弓箭壓陣,拖延時間,我估計阿叔很快會殺來支援。”
“斥候來報,突厥留下一萬近衛軍盯防陽關,還有於闐王國近三萬人和衛國公對峙,衛國公那邊騰不出手,少主身邊不到一萬人,就算幹掉留下的一萬近衛軍也需要時間,這個時間一旦過長,我軍未必扛得住。”蘇定方提醒道。
羅章卻滿臉自信地說道:“蘇將軍對阿叔身邊特戰師了解甚少,有此判斷正常,以我估計,那留守的一萬突厥近衛軍撐不住一炷香時間,這會兒阿叔說不定在聯手衛國公對付於闐大軍,最多一個時辰就能解決戰鬥,我軍堅持一個時辰沒問題,到時候前後夾擊,突厥一個別想跑,而且,我軍損失不會大。”
“此事非同小可,你確定一個時辰能過來?”蘇定方大吃一驚,那可是三萬多人,就算三萬頭豬抓起來也需要時間,何況還有一萬突厥精銳近衛軍。
“相信我,相信阿叔!”羅章一臉篤定。
蘇定方不知道羅章哪來的自信,但清楚羅章不會在這個時候開玩笑,不由對特戰師多了幾分好奇,不再反對。
“既然如此,那就先弓箭手壓陣,拖延時間,實在不行,你我三人率軍殺上去斬首就是,所有弓箭手出列,上前三十步。”羅通做出決定。
命令很快傳下去。
大軍弓箭手全部上前,分成三個方陣,方陣中間形成一條通道方便騎兵同行。
羅通、蘇定方和羅章騎馬站在通道,看向靠近的突厥大軍不語。
三個方陣,上萬弓箭手張弓搭箭,就像一隻巨大的刺蝟,非同小可。
衝殺上來的突厥大軍紛紛勒馬,在射程之外停下,不敢硬碰硬。
大王子策馬上前,看著已經列陣好的弓箭手眼角直跳,真要是一頭衝上去,不定死多少人,扭頭看向身後的兀赤問道:“他們為什麼不直接進攻,或者逃走,停下來有何意圖?”
“恐怕是在拖延時間。”兀赤鄭重提醒道。
“拖延時間,等誰?難不成還有人趕來?”大王子疑惑地看向薩滿,問道:“現在大軍由你指揮,接下來怎麼打?”
“不過是弓箭手而已,隻需正麵施壓,再派騎兵兩側迂回上去,攻擊其後便是。”薩滿混不在意地說道。
“有道理,如此,有勞了。”
大王子假裝一臉振奮地讚同道,反正不用自己人出手,愛怎麼打怎麼打,贏了自己有功,輸了正好甩鍋,還能削弱對方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