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
秦懷道見敵軍兵敗如山倒,一顆心徹底放下,剛才一戰說不緊張是假,要是敵軍不撤,改成穩打穩紮,步步推進,自己或許會贏,但一定贏的慘烈,損失很大,也不知道敵人為什麼會犯下致命錯誤,忽然撤離。
“難道是敵人內部出問題了?”
事情透著詭異,但已經不重要了,秦懷道喝道:“傳令,圍殺敵軍,速戰速決,絕不能放跑一個,投降不殺。”
“遵令。”趙龍興奮地搖動令旗,發出命令。
這半天下來,趙龍感覺手臂都搖酸了,但毫不在意,亢奮不已,這可是大勝,而且是自己傳的令,能吹一輩子。
“接受投降會不會有影響?”旁邊,李德謇提醒道。
投降意味著要救治,要養活,這就需要耗費資源,而且這些人心中有恨,會報複,是個巨大的隱患。
秦懷道當然明白其中弊端,笑道:“無妨,且末拿下後需要治理,治理需要人,到哪兒去找免費的勞工?”
“原來如此,妙!”李德謇一點就透,由衷誇讚道。
兩人來到大帳前,圍著一堆篝火坐下,讓人拿來一些馬肉架在火山烤,大戰過後,最不缺的就是馬肉。
秦懷道往篝火裏添了些幹柴,將火少旺,一邊低聲說道:“且末城拿下後,我準備回一趟長安。”
“不行,太危險了。”李德謇差點跳起來,長安那位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得知大家拿下突厥大片麵積,養了幾萬私軍,說不定磨刀霍霍正等著。
“別急,聽我說完。”
秦懷道打斷道,看向東邊長安方向的目光深邃,睿智,笑道:“不去,長安那位說不定會派大軍過來,到時候是交出軍隊,還是不交?不交,就是咱們主動挑起戰爭,我過去,他就沒借口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太危險。”
“不去才危險,去了反而沒危險,長安那位忌憚咱們幾萬大軍在手,加上我的炸藥包等手段,反而不敢動手,你信不信,隻要我回去,他反而會刻意拉攏,高官厚爵,最後將攻打突厥說成是他的功勞,是朝廷授意我這麼做的。”
李德謇恍然一笑:“還真有可能,那位……把政績和麵子看得比命還重,要是攻打突厥成為他的授意,功勞就是他的,千古留名,這麼好的事以他的性格絕不會放手,你會答應嗎?”
“為什麼不呢?”秦懷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啊……你的意思是?”李德謇有些懵,兄弟們打下的榮譽憑什麼給別人?
秦懷道擺擺手,笑道:“想要說成是朝廷授意,是不是該給軍餉糧草?咱們的兵器壞了是不是得補充一批?是不是得給兄弟們論功行賞?地方建設是不是要大量資助?是不是要允許通商?沒有一千萬貫下不來吧?”
“哈哈哈,我明白了。”李德謇恍然大悟,這麼大一筆竹杠下去,隻要長安那位肯出,為什麼不答應?反正山高皇帝遠,這兒一切還是大家說了算,有冤大頭,不宰白不宰。
忽然想到什麼,李德謇提醒道:“要是朝廷派人來接管怎麼辦?”
“聽話就留著,不聽話……這兒可是突厥,有突厥人不滿治理,尋機報複,殺幾個官不是很正常?”秦懷道冷笑道,眼中殺意迸裂。
一陣風吹過,帶著幾分肅殺。
篝火跳動,火勢烈烈,像是在回應秦懷道的決定。
片刻後,秦懷道撥弄著篝火,一邊緩緩說道:“且末城拿下後,我意任命薛仁貴為守備軍軍長,你覺得呢?”
“能力和軍功倒是足夠,就怕他們幾個不服。”李德謇提醒道。
蘇定方駐守樓蘭城,羅通駐守七屯城,但一起征戰的還有程處默兄弟三個,還有羅章、羅英、房遺愛和李義協等人,都是軍功赫赫,家世過人,關係莫逆,一旦處理不好,會有隱患。
秦懷道會意的點頭,想了想,說道:“參謀部初立,戰後主抓培訓,將隊長、營帳、團長一級將領輪番培訓,傳授各級所需掌握的兵法,提高指揮能力,至於你的擔心,我會處理好。”
“你的意思是,繼續往西?”李德謇追問道,除了往西繼續征伐,擴大地盤,想不出別的辦法安撫大家。
秦懷道點頭默認,掏出地圖攤開,冷聲道:“且末往西是蘭城和尼壤城,繼續往西有的是地盤,每個人都能安置,能打下多大地盤,領軍多少,就看大家的,但眼下不行,半年內不能動兵,消化到手的地盤和兵力為主。”
“七屯和且末城中間夾雜著典合和弩支兩大部落,要不要?”
秦懷道點頭默許,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
兩人聊了一會兒,薛仁貴帶著昏迷的且末國王急匆匆過來,滿臉興奮,將人往地上一扔,就跟丟垃圾堆一般,抱拳道:“少主,幸不辱命!”
“死了?”
“沒,隻是昏迷。”
“那就好,坐下吃點,剛烤好的馬肉,這一戰打出了威風,看著熱血沸騰,很不錯。”秦懷道誇讚道,用爪刀割下一塊肉遞上去。
薛仁貴也不客氣,接過去丟嘴裏大嚼起來,滿是興奮。
“傳令各部,加速打掃戰場,救治俘虜,不可濫殺,埋鍋造飯,一個時辰後出發,天黑前我要趕到且末城下。”秦懷道看向旁邊恭候的趙龍。
“遵令!”趙龍趕緊跑去傳令。
這時,羅英興奮地跑來:“阿叔,痛快,這一仗殺的痛快,找到了且末王子,就是領著連弩騎兵的統領,可惜已經死了。”
“連弩都搜集好了沒?”
“全部搜集好了,繳獲不少弩矢,足夠大戰一場。”
“那就好,分一些給近衛營的兄弟。”
“沒問題。”羅英滿口答應,匆匆去了。
“我去帶人統計戰果。”李德謇也匆匆去了。
現場隻剩下兩人,秦懷道將改軍製的事詳細說了一遍,最後強調道:“我想任命你擔任且末城守備軍軍長,程處弼擔任副軍長,鎮守且末城,人手不夠,軍政暫時由你一手抓,沒問題吧?”
“會不會?”薛仁貴有些擔憂地看向走來的程處默等人。
秦懷道會意地說道:“無妨,隻要你點頭就行,其他的我會處理。”
“我沒問題,感謝少主信任,隻是,秦家莊那邊怎麼辦?”薛仁貴再次提醒道,作為一代軍神,薛仁貴骨子裏還是喜歡帶兵。
“長安那邊需要重新布局,我過些日子回去處理。”
“既然如此,我服從少主安排,保證且末城萬無一失。”薛仁貴鄭重應道,心中激動起來,獨立領軍,而且還是三萬多人的軍長一職,算是封疆大吏也不為過,一生所學終於可以施展了。
這時,程處默、房遺愛和李義協聯袂而來。
大家興奮地圍坐著一起,說著剛才一戰自己的戰績,一邊吃著馬肉,沒多久,羅英、羅章和羅武也過來。
片刻後,李景仁急匆匆過來,臉色凝重地遞給秦懷道一個紙條。
紙條上隻有四個字:聖人病危!
聖人是對長安李二的尊稱,特稱,看到病危二字,聯想到之前病重,晉王監國一事,秦懷道心中咯噔一下,以朝廷禦醫之能,沒理由忽然病危,除非外力介入,難道宮中出事了?
“看來,得盡快回去。”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秦懷道將紙條丟篝火裏燒掉,很快化為灰燼,看向李景仁問道:“運來的物資到哪兒了?”
“正在路上,天黑前能趕到這兒。”
“通知他們直接運去且末城,大軍速速進食,打掃好戰場後帶上俘虜出發,兵發且末城。”秦懷道說著看向眾人,犀利的目光多了幾分憂慮。
眾人感受到秦懷道的憂慮,不敢大意,應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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