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遠處,一陣萬馬奔騰的聲音隱約傳來。
很快,轟鳴聲加大,如天雷滾滾,震蕩曠野。
秦懷道看到旁邊枯草顫抖,大地震動,知道頡利部到了,這速度聽著很急切,可見頡利部急了,也不在乎會不會有埋伏,一門心思趕路,不由嗤笑一聲,倒是高估了這些草原未開化的蠻子。
“來了。”房遺愛驚喜地喊道,眼中戰意爆裂。
很快,馬蹄聲更近了,一支大軍順著峽穀狂衝過來,瘋了一般,打馬的嗬斥聲不斷傳來,萬馬奔騰,聲音太大,整個峽穀都在轟鳴,回蕩。
一支騎兵出現在視野,看著裝正是頡利部,一個個縱馬飛奔,很是急切,長長的隊伍看不到盡頭,很快,大批騎兵衝進鬼哭穀,朝前呼嘯而去,秦懷道擔心大家緊張,暴露行蹤,趕緊說道:“傳令,都縮回來趴下,藏好。”
聲音被萬馬奔騰的轟鳴聲掩蓋,根本不用擔心暴露。
馬上有人跑去傳令,埋伏在懸崖邊的將士們迅速後退,趴在地上待命。
頡利部先頭部隊迅速跑遠,消失在拐彎處,秦懷道一點都不擔心,前麵有大軍埋伏,來了就一個都別想跑,小心地觀察著,見頡利部不間斷,如一條長長的巨蟒鑽進峽穀,氣勢如虹。
“來吧,越多越好。”秦懷道心中大喜。
這時,蘇定方急匆匆跑過來,趴在秦懷道身邊低聲說道:“大將軍,頡利部不知為何沒有分兵,也不派斥候偵查,瘋狂趕路,看著不對勁。”
“或許我們高估了他們的能力。”秦懷道低聲說道。
蘇定方有些懷疑,換自己領兵肯定派出大批斥候,而且絕不會一窩蜂往前衝,毫無規矩,除非……想到什麼,蘇定方連忙說道:“會不會是息王不準他們離開,他們擔心部族老幼安全,不敢不顧,私自離開,息王派兵追殺?”
“也有可能,但和我們無關,造反,就得接受懲罰。”
蘇定方點頭笑道:“也可能末將想多了,他們就是純粹的擔心部族安全,想趕在我軍前麵返回,加上兵力眾多,不怕被打埋伏。”
“你說的也有道理,帶著親軍散出去偵查,以防萬一。”秦懷道謹慎地說道,頡利部或許會蠢,但李建成可不蠢,說不定會趁機反算計,不得不防。
蘇定方會意地匆匆離去。
頡利部還在瘋狂通過下麵峽穀,兵力實在是太多了,峽穀太窄,需要時間,秦懷道並不著急,耐心觀察著,一邊計算著通過的兵力。
等過去四萬左右時,秦懷道馬上命令道:“傳令各部進入戰鬥位置,等本將軍動手後開始全麵攻擊。”
馬上有人跑去傳令,趴在地上等候的將士們迅速動起來,衝到懸崖邊,端起連弩,眼神卻紛紛看向秦懷道所在方向。
秦懷道死死盯著頡利部騎兵後方,奔跑聲漸漸減弱,說明後麵人不多了,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見最後一名騎兵進入伏擊圈,大吼道:“給我打!”
“咻咻咻!”
早就急不可待的將士們紛紛動手,瘋狂輸出,將一支支弩矢射殺下去。
正在狂奔的頡利部騎兵萬萬沒想到峽穀上方會有埋伏,為什麼前麵過去那麼多都不動手?可惜被弩矢射中倒下,亂馬踩死,永遠也不會再知道答應。
七八千人,七八千張連弩同時輸出,以每分鍾三十支弩矢的射殺向下麵瘋狂射擊,宛如冰雹落下,暴雨傾盆,瞬間清空一大片。
秦懷道大喜,喝道:“房遺愛,帶著你的人沿懸崖追殺上去。”
“遵令,兄弟們隨我追殺上去。”房遺愛興奮地吼道。
將士們沿著懸崖奔跑,對著下麵騎兵繼續射殺,放過去太多騎兵,騎兵也跑出去太遠,必須追殺。
“大將軍,我們呢?”李義協不甘地問道。
“別急。”秦懷道應了一句,目光看向來時方向。
“你在擔心息王?”牛進達過來說道。
秦懷道點頭:“牛將軍,你覺得息王會怎麼做?”
“最大可能是派步兵過來,趁我們與頡利部廝殺的時候忽然偷襲,畢竟四五萬人,殺起來需要時間,不過,息王並不知道這兒的地形,隻需守住一個位置,憑借連弩足以吃掉頡利部四五萬人。”
“將計就計,以頡利部為餌,等雙方大戰時忽然背後偷襲?好算計,倒是吻合他的一貫作風。”秦懷道冷笑道。
“報!”
話音剛落,一名斥候衝過來,跑得滿頭大汗,隔著一段距離就喊道:“大將軍,蘇將軍讓卑職來報,前方發現大量叛軍步兵,正在搶攻上山,蘇將軍領著兄弟們死戰阻擋,恐擋不住,請求支援。”
秦懷道目光一凜:“拿五萬人做餌,夠狠,來了多少?”
“回大蔣軍,漫山遍野都是,最少五萬,親軍千餘人攔不住。”
秦懷道看向李義協。
李義協會意的點頭,喝道:“兄弟們,隨我來!”
秦懷道看向牛進達:“府兵可能一戰?”
“有何不能,唯死耳。”牛進達殺氣騰騰地說道,抱拳匆匆離開,大喝道:“兄弟們,叛軍來了,不怕死的跟老夫走。”
“走,殺叛軍去。”將士們紛紛吼道,跟著牛進達而去。
秦懷道心裏麵快速盤算著,叛軍步兵雖然多,但步行慢,自己這邊占據山頭有利地形,還有連弩和兩三萬府兵,加上蘇定方和牛進達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將,就算不能殲滅,擊退問題不大,反倒是前方有些棘手。
不由得,秦懷道看向鬼哭穀前方,尉遲寶林、契苾沙門和施野山都是悍將,一萬多兵力,隻需守住峽穀出口,憑借連弩擋住頡利部去路問題不大,但弩矢一旦打空,容易出問題。
下一刻,秦懷道帶著隨身保護的一隊親衛朝前衝去。
沿途峽穀下滿是頡利部騎兵,前方被堵死,道路擁擠,不得已停下,正張弓反擊,和將士們對射,秦懷道見下麵視野有限,射出來的羽箭威脅不大,但將士們在峽穀上方,視野開闊,打的很從容。
“房遺愛,速戰速決。”秦懷道大喝一聲,領著一隊親衛朝前衝。
沿途峽穀騎兵越來越多,因為前路被堵,都擁擠在一起,不少人試圖爬上懸崖,但無從借力,隻能徒勞,想返回也不行,後路被房遺愛帶著人死死封鎖,鬧哄哄的,亂成一團。
秦懷道顧不上下麵敵人,快速趕路。
一路奔跑,不知不覺來到峽穀出口附近,隻見出口堆滿了屍體,有人的,也有戰馬的,不少頡利部人下馬爬過去,就被一箭射殺,當場斃命,無人可以通行,亂成一團。
峽穀出口外,三支大軍呈包圍狀,死死封鎖出口。
秦懷道大喜,雖然軍隊都擋在出口很浪費,但起碼堵住了去路,衝過去,一邊大聲喝道:“契苾沙門,帶人上山,射殺峽穀裏的敵人,快!”
“遵令。”契苾沙門見秦懷道衝過來,趕緊答應一聲下馬,大喊了幾句,帶著隊伍朝一片緩坡衝過去,直奔山頂。
峽穀裏麵山壁陡峭,但出口外麵山坡平緩,利於攀爬。
秦懷道沒有下去,在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停下,命令隨行親軍射殺峽穀裏攀爬的敵人,一邊觀察戰況,峽穀出口寬五十米左右,但堆滿了屍體,形成一道屍牆擋住去路,戰馬難以直接衝出,隻能徒步爬出去。
爬出去意味著速度慢,不需要太多,隻留一支軍隊就能擋住,隻要將另一支大軍也調上山頂射殺,留守的軍隊壓力大減,誰也跑不掉。
反觀峽穀敵人占據的空間太長,都在拚命往上爬,一旦成功,後患無窮。
好不容易堵死的一網大魚,絕不能跑掉一個。
心思閃過,秦懷道喝道:“施將軍,帶你的人也上來,尉遲寶琪,守住。”
“遵令!”兩人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