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內。
篝火熊熊,羊肉滋滋冒油,彌漫著誘人的香氣。
三名俘虜被人從外麵押進來,寒風也跟著溜進來,驚的篝火亂竄,凍得眾人精神一振,紛紛看過來。
秦懷道也看著進來的三人,一個個怒目而視,眼睛裏跳動著怒火,沒在意,漠然問道:“說說,部落青壯都去了哪兒,可饒你們不死。”
一人憤怒地吼了幾句,秦懷道一句沒聽懂,看向薛楓。
薛楓趕緊說道:“好像是再說憑什麼信咱們,在下懂的契丹語也不多。”
語言不通是個麻煩,秦懷道故作高傲地胡謅起來:“告訴他們,本王高玄,高句麗國王子,用得著騙你一個區區草民?不知死活的東西,惹怒了本王,讓你們全都曝屍荒野。”
所有人一驚,紛紛看向秦懷道,這是什麼章程?但沒人傻傻地點破。
被押進來的人聽完轉譯並不知道在說謊,從相貌上也分辨不出是不是高句麗人,一人吼了幾句,薛楓趕緊說道:“大人,聽意思好像是說部落聯盟征調,去了西邊防禦,讓咱們有本事去西邊幹一場。”
秦懷道擺擺手示意把人帶下去,沉思起來,部落聯盟征調青壯秘密集結,倒是和掌握的情報吻合,還真集中在西部,當初判斷沒錯,如果從契丹的西邊東下,正好撞上大軍。
這個情報非常重要,秦懷道看著地圖思索著。
片刻後,程處默說道:“將軍,多虧咱們從契丹南邊進入,如果從西邊就麻煩了,現在好了,契丹腹地空虛,咱們幹脆幹一把大的?”
“說說,你想幹什麼?”秦懷道好奇地問道,戰鬥計劃沒定,戰前怎麼商討都不為過,集思廣益有利戰鬥。
“悉萬丹部距離咱們相對近一些,咱們掏了他們老窩咋樣?實在不行去攻打何大何部也行,搞一把狠的才過癮,小打小鬧沒意思。”程處默提議道。
“安國公的意思呢?”秦懷道追問道。
執失思力搖頭說道:“太冷了,不利於行軍,依我看還是外圍穩著點打,不要冒進,萬一被包圍了很麻煩,咱們兵力太少。”
一個激進,一個謹慎,都有自己道理。
李德謇忽然說道:“將軍,你剛才假冒高句麗王子,是不是有什麼大計劃?”
“對哦,為甚假冒?”程處默也問道。
大家都很好奇,堂堂大唐主將,沒理由冒充別人,除非有別的計劃。
秦懷道沒有馬上解釋,看著地圖沉思,目光落在一處地形上,示意薛楓近前來,指著地形問道:“這兒去過沒?”
“去過。”薛楓趕緊說道,心中有些好奇,這個位置靠東邊,挨著高句麗。
“說說詳細情況。”
薛楓點頭,指著地圖解釋道:“這裏原本是一條河床,聽說幾十年前河流忽然改道,這兒便隻剩下一條小溪流,後來青草茂密,成了主要牧場,地形平坦,北邊是一道山梁,高出兩三米左右,南邊是平坦的草地,這種地形在契丹很常見。”
秦懷道詢問了些細節,拿出一張紙迅速畫起來,直到薛楓確認沒什麼問題後讓人找了個架子,將圖紙固定,豎起來方便大家看。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圖紙上,一時有些懵,這地形毫無利用價值。
安國公直言問道:“將軍,您不會是想做這兒打一場吧?這可不行。”
“對,無險可守,而且,這兒什麼都沒有,契丹人也不回來,為什麼要選擇這兒打?”程處默也好奇地追問道。
秦懷道卻笑了:“大家都覺得不可能在這兒打,如果偏偏選擇了,是不是可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出其不意肯定的,但無險可守,死的會是咱們。”安國公提醒道。
秦懷道見所有人都不看好,愈發堅定自己的選擇,看向李德謇:“你也覺得這兒不可取?”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但無可用之處,反而會將大軍陷入險境,末將也不看好此地。”李德謇如實說道。
“大家都不看好就多了,想必敵人也不會想到這兒有埋伏。”秦懷道笑道,拔出一把刀當指揮棒,指著地圖繼續說道:“諸位且聽本將一言。”
事關自己生死,大家紛紛打起精神。
秦懷道對這支部隊了解太少,不得不將戰術意圖說透,而且讓校尉一級軍官全都過來,免得傳達和執行不到位,也算是變相掌控軍隊指揮權,正色說道:“薛參軍,這兒距離悉萬丹部多遠?”
“快馬一個時辰左右。”
“距離附近其他部落呢?”
薛楓想了想,說道:“最近也得兩個時辰以上,還是幾個幾百戶的小部落,冰雪天氣馬跑不快,恐怕要三個時辰才能趕到。”
“距離東邊的高句麗呢?”秦懷道追問道。
“這種天氣最少四個時辰。”薛楓肯定道。
大家認真記下,還是猜不透秦懷道要幹什麼?
秦懷道見距離和自己估算的差不多,繼續說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選擇在這一帶戰鬥,三個時辰以內不用擔心有人趕來支援。”
“現在不同以往,冰雪封了草原,別說三個小時,隻要不走漏消息,一天都沒人回來。”薛楓肯定地說道。
秦懷道鄭重問道:“這兒距離悉萬丹部快馬半個時辰左右,對不?”
“沒錯!”薛楓讚同道。
“大家注意看。”秦懷道指著地圖說道:“悉萬丹部召集各部青壯聚集,駐兵西邊,防止大唐東下,部落內必然兵力不多,但會防止何大何部下黑手,本將預計一萬左右,一萬足以抵擋任何偷襲一段時間,直接攻打肯定不行,隻需派一支兩千人的騎兵偷襲,用火箭,打完就跑,悉萬丹部會怎樣?”
“還用說,肯定派兵追殺。”程處默說道。
“沒錯,兩千人而已,如果是我,派五千人追殺足矣,剩餘五千留守,不怕有人再次偷襲。”尉遲寶林也補充道。
秦懷道笑而不語,看向安國公。
安國公想了想,說道:“悉萬丹部遭遇偷襲,肯定會想搞清楚是誰,抓些人查明身份,不追肯定不甘心,少了未必成功,為保險期間,五千的可能性最大,再多不敢,擔心調虎離山,有人趁機偷襲本部。”
秦懷道笑了,指著地圖說道:“大家達成共識就好辦了,半個時辰內偷襲的人不可能被敵人追上,能夠來到這兒,而這兒大家都不看好,認為無險可守,沒辦法埋伏,追兵同樣也會輕敵。”
說到這兒,秦懷道故意停頓,看著大家。
所有人卻沉默了,死死盯著地圖。
篝火跳動,油脂掉落,劈啪作響。
外麵寒風呼嘯聲卻不斷,如厲鬼在嘶吼,在嗚咽,在咆哮。
片刻後,秦懷道見火候差不多了,解釋道:“大家看,偷襲部隊順著山梁下麵開闊地帶跑,追兵自然也跟著跑,無形中就會聚集在一起,起碼山梁上不會有追兵,安國公,您說對不對?”
“從地形來看,確實如此,山梁雖然不陡,但冰雪掩蓋,不利於戰馬奔跑,跟著追最安全,也最方便,不過,山梁這個地形倒是方便埋伏,但追兵也會知道,必然保持一箭之地,伏兵沒用。”執失思力鄭重說道。
“誰說本將要在山梁上設埋伏了?”秦懷道笑道,指著山梁前方開闊地帶解釋道:“這兒是一條溪流,當然,溪流已經結冰,戰馬可以輕鬆,可要是冰融化了呢?戰馬衝過來,到這兒是不是會減速。”
“當然,就看溪流有多寬,如果一兩米寬,直接跳過去。”安國公說道。
“也就一兩米寬。”薛楓在旁邊補充道。
“要的就是他們跳過去。”秦懷道說著在沿溪流一側畫出一個個小圓圈,密密麻麻,之後解釋道:“冰可以燒化,如果沿著溪流一線展開,挖陷馬坑陣地,寬五百米左右,追兵隊形不可能拉開五百米寬,雪地裏奔跑,自然走別人走過的路最穩妥,貿然亂跑會折了馬腿,契丹人不可能不知道,至於厚度,二十米左右差不多夠用,戰馬跳躍溪流,正好衝進陷馬坑陣。”
所有人臉色大變,仿佛看到無數騎兵狂衝過來,習慣性驅馬高高越過溪流,一頭紮進陷馬坑陣地,戰馬重重摔倒,人飛出去。
安國公提醒道:“可咱們的人呢?”
“會在中間留一個通道,方便通行。”
“可要是追兵也順著通道過來呢?”安國公問道。
秦懷道在地圖上畫了個通道,然後畫上一個方框,解釋道:“本將帶領羽林軍在這個位置接應,阻敵,偷襲部隊穿過通道後一分為二,往兩邊跑,然後掉頭,用弩加入戰鬥,射殺落馬之人。”
“不可,太危險,將軍豈能親自阻敵?”安國公大吃一驚。
“我帶人足矣。”房遺愛一聽有硬仗打,興奮的兩眼放光。
“羽林衛上下,全都釘死在這兒,你也不例外。”秦懷道看了房遺愛一眼,朝還想說什麼的安國公繼續說道:“不用擔心,並非一人,還有兩千禁軍,挖好陷馬坑陣地後,兩千人馬埋伏在溪流前方開闊地帶,追兵必經之地,用連弩攻擊。”秦懷道說著在地圖上標注大概方向。
安國公提醒道:“兩側平坦,不利於埋伏。”
“挖開雪,下麵墊被褥,回頭從部落裏找,防止凍傷,人趴下去,再用被褥遮蓋身體,再相互幫忙加白雪掩蓋,用被褥或者氈布拖一下,抹平,人隻需要爬伏不動,不可能暴露。”
所有人一聽,無不動容,居然藏兵冰雪之下,這思路天馬行空,也夠狠,就不怕將士兵們凍死,哪怕有被褥墊著也難受。
不過,一旦能行,收獲就太大了。
尉遲寶琪見秦懷道看過來,馬上說道:“這個部落有的是防寒物資,夠用,禁軍保證完成任務。”
“交給你倆了,東西備足,墊一個,蓋一個,再用雪遮蓋,平整好,要盡可能看不出異常,距離遠一些也無妨,隻等追兵跳入陷馬坑陣地就動手,不要管本將,隻需兩側夾擊,你們打的越狠,本將越安全。”秦懷道鄭重叮囑道。
尉遲寶琪兄弟倆交換了個眼神,鄭重點頭。
大家都看出此戰能否大勝,全看禁軍能否藏得住,一旦暴露,追兵就不會踏入陷阱,一切白費,還有可能陷入危險。
秦懷道絕對賭一把,不過,就算暴露也問題不大,大不了集中兵力和追兵正麵硬剛,有陷馬坑陣遲滯敵人戰馬速度,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心思閃過,秦懷道看向安國公說道:“兩千引敵,兩千埋伏,還有一千人馬就交給安國公親自帶領,藏在山梁背後三裏外的山坡後,一旦戰鬥打響,攻敵尾部,不可硬衝,效仿雙手絞殺戰法,保持距離,如刀一般劈砍過去,再劈砍過來,不斷衝殺,放血,製造混亂,將敵人往前趕,方便兩側禁軍射殺。”
“遵令!”安國公再無異議,滿口答應道。
其他人也再無反對意見,引敵、阻擋、伏擊、斷後,無不安排妥當,這是要將敵人五千人全部吃掉的節奏,每一個環節都有應對措施,還有何懼?
特別是突厥人,想到以前打仗全憑一腔熱血猛衝猛砍,這一刻有些汗顏。
李德謇忍不住歎服道:“將軍,此戰將敵人心理算得死死的,還利用冰雪掩護,藏兵於九地之下,加上陷馬坑陣阻擊,神來之筆,此戰必勝。”說著繼續奮筆疾書,將軍議過程全部記下。
秦懷道知道是規矩,沒有阻止,對安國公繼續說道:“安國公,還請指派兩千騎兵去引敵,提前做好火箭,另外,程處默三兄弟隨軍通行,如何?”
“有三位勇猛善戰的少將軍同行,遇善戰之敵也不愁被粘住,臣再無擔憂。”安國公答應道。
秦懷道看了程處默三人一眼,三兄弟默契地點頭。
“傳令下去,今晚合甲而眠,不得放鬆警惕,如遇敵襲,不得亂跑出帳篷,以免炸營,天亮後再準備作戰相應物資,記住,一定要將作戰計劃告知每一個人,不得有誤。”秦懷道鄭重說道。
“遵令!”
所有人轟然領命,紛紛離開。
秦懷道坐在大帳內複盤整個計劃,確保萬無一失,身為主將,一個命令就是無數人赴死,大意不得。
深夜時分,部落寂靜無聲。
將士們也都睡下,有帳篷,氈房住,還有篝火,一個個睡的很香,隻有羽林衛在巡邏,看守俘虜,以防萬一。
房遺愛睡不著,感覺一切都很新鮮,拉著李義協巡視一圈,返回一個氈房內,兩人圍著篝火坐下,房遺愛說道:“義協,你說明天一戰真的能行?”
“戰法獨特,防不勝防,應該沒問題。”李義協低聲說道,一邊伸出手烤火,腦海中滿是秦懷道的作戰計劃,心中有些佩服。
房遺愛想了想,說道:“不行也不怕,有我在,來多少殺多少便是,不過,你說他腦子怎麼長的?把敵人每一步都算計死,並做出相應部署,咱們大唐軍神李伯伯也不過如此吧?你在軍隊呆過,說說,還有誰用兵如此新奇?”
“你這個新奇用的恰當,自古用兵離不開正、奇二字,正是正麵戰,多采用陣法廝殺,奇是騎兵,也會算計敵人心思,但沒聽說誰能像將軍這般精準算計,藏兵於冰雪之下,匪夷所思。”李義協讚歎道。
“我佩服的是他居然敢以身為餌,正麵硬剛。”
李義協白了一眼,解釋道:“你以為如此簡單?”
“難道還有別的說法?”
“當然還有深意,以身為餌,至於險地,一來可以鼓舞士氣,二來也讓負責偷襲的騎兵放心,三來冰天雪地,無法判斷方向,有將軍在,騎兵知道往哪兒跑,四來吸引追兵注意力,掩護兩側埋伏,最重要的是第五,一旦將軍豎起旗子,追兵必然瘋狂追殺,拚命加速,栽入陷馬坑陣就更凶險,死的更快。”
“嘶——”
房遺愛反應過來,沉聲說道:“那明天一戰咱們羽林衛凶多吉少。”
“怎麼,怕了?”
“老子什麼時候怕過?”房遺愛不樂意了。
“我上半夜,你下半夜,注意看著點。”李義協懶得廢話,倒頭便睡。
房遺愛左右無事,來外麵巡營,見主帳內還有聲響,便走進來,掀開布簾一看,秦懷道還沒有睡,好奇地問道:“將軍,還不睡?”
“想點事,怎麼,你有事?”秦懷道好奇地反問道。
房遺愛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沒事了,我去巡營。”
秦懷道看得出這家夥心裏藏著事,想了想,沒有去追問,將事情記下,繼續研究地圖,明天一戰,贏了部隊該何去何從?輸又該如何,必須考慮清楚。
……
房遺愛巡視一圈,轉悠到一個氈房門口,掀門簾進入。
氈房內李德謇正在奮筆疾書著什麼,見進來的是房遺愛,便問道:“有事?”
“沒事過來轉轉。”房遺愛在旁邊坐下,看了一眼寫的內容,好奇地問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將軍議時的一些心得感受記下來,家父臨行前交代的功課,回去要加檢查,正忙著呢,有事說事,沒事忙去吧。”李德謇坦然說道。
“太子那邊,你有什麼想法?”房遺愛直言問道。
李德謇放下筆,看看門口。
“放心吧,來得時候看過,沒人。”房遺愛低聲說道。
“房相公沒跟你交代什麼?”李德謇反問道。
房遺愛欲言又止,最後悶著頭不說話。
李德謇看到這一幕心中有數,低聲說道:“按說你我都是太子身邊的人,當年也是聖上默許的,而今卻來契丹,你不會真以為是讓咱們來混軍功的?”
“不然呢?”房遺愛反問道。
“行,你不想聊就出去。”李德謇直接趕人。
房遺愛沒有起身,想了想,說道:“你得意思是聖上決定了?”
“不可妄語。”李德謇趕緊打斷道,看看門口,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定沒人後低聲說道:“聖上為什麼忽然同意咱們來軍隊?這背後恐怕藏著深意,你以後怎麼選我不管,也不想知道,但從今晚後,我打算換條路走。”
“換一條路,誰的路,你要背叛太子?”房遺愛臉色一變。
“少裝糊塗,不好好說話就滾蛋,老子這是想換一個活法,以後誰坐那位置都不想管,臨行前家父說過要將衣缽帶入黃土,作為子女,這是恥辱,我決定珍惜這次就會,好好學習,將來繼承家父衣缽,不管其他。”
房遺愛一怔,沉思起來,想到臨行前一晚和父親的密談,心思複雜起來。
或許,自己也該換一條路,從龍之功果然好,前提是得活著。
大家都在改變,自己還堅持什麼?
隻要有本事,將來誰上去不還得用人?
“走了!”房遺愛心情複雜地起身。
李德謇停下筆,看著房遺愛鄭重說道:“記住,太子之事從今往後與我無關,不管你打算做什麼,怎麼做,都別來找我,意已決,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你也該早下決定,別自誤。”
房遺愛頭也不回地鑽出氈房,看著深邃的夜空,目光負責。
不遠處,秦懷道出來巡營,看著這一幕心莫名有些不安,感覺不對勁,想了想,沒有上去追問,找人打聽一番,來到羅章住的氈房,示意到外麵後低聲說道:“房遺愛有些古怪,留意盯著點,但不要驚動他。”
“啊……他不會亂來吧?要不我找他去?”羅章臉色一變。
“不用,看著點就好,已經是子時,看不見路,應該不會有人偷襲,早點睡吧。”秦懷道說著離開。
巡視一圈,來到關押俘虜的地方,一些氈房內有人在哭,聲音很低,哭的有些壓抑,但沒人敢逃,大晚上,沒吃沒喝,逃走死的更快。
一名羽林衛隊正上來行禮,秦懷道問道:“可有異常?”
隊正趕緊說道:“還算安分。”
秦懷道漠然點頭,決定還是離開,免得心軟。
戰爭,曆來最苦的都是無辜百姓。
明天又是一場大戰,又不知道多少人會死。
可身為唐軍主將,立場不同,能約束大家不殺俘已經是極限。
慈不掌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