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議郎,正六品上?”
秦府正廳,秦懷道讓賈有財送走傳旨公公,看著手上聖旨有些煩躁,猜不透李二要幹什麼,自己可是武勳,按慣例萌恩個千牛備身,走軍方路子,將來最多是個上戰場的將軍,怎麼就變成了文官?
秦懷道對什麼官職一點都不感興趣,因為都不想做,但聖旨已下,抗旨不尊肯定不行,會掉腦袋,皇權時代可不講道理,隻能軟抵抗了。
沒多久,賈有財興奮地跑回來:“少主,大喜!”
“有什麼好喜的?”秦懷道沒好氣地將聖旨塞給旁邊候著的荷兒,交代道:“拿去,放書房收好。”
荷兒拿著聖旨喜滋滋地去了。
賈有財等荷兒走遠了些,低聲音說道:“少主,轉了文臣就不用上戰場,就無生命之憂,還有聖旨上提到的立朝聽政,這是天大的好事,是聖上要重要少主的信號,武勳年輕一輩從未有人獲如此殊榮,將軍顯靈了!”
“行了,激動什麼,六品上一個月也就兩三兩銀子俸祿,能養活府上幾個人,當務之急是找到一條穩定的營生,沒錢大家喝西北風去?”秦懷道沒好氣地說道,心裏麵卻暗自警惕起來。
朝議郎是文散官,聖旨上也沒提具體事務,立朝聽政恐怕就是每次朝會跟著站站班,聽聽別人怎麼說,一閑職,但容易成為人收買的對象,畢竟每次大朝會都必須參加,小朝會甚至少部分人討論也得旁聽,能聽到不少消息。
一旦有人收買,不同流合汙會被記恨,得罪人,同流合汙又會卷入爭鬥,甚至卷入國本之爭,用不了幾年就得人頭落地。
上次請辭就是為了躲避危險,沒想到李二挖了個更大的坑。
然而,賈有財卻不這麼想,以為是李二在念秦瓊舊情,要好好栽培秦懷道,秦府的機會來了,歡喜不已,提醒道:“少主,聖旨一下,消息很快就會傳開,武勳年輕一代肯定會登門祝賀,得準備些回禮才好。”
“準備什麼?”
秦懷道馬上叮囑道:“什麼都不要準備,緊閉大門,拒不見客,對外就說我最近觀摩神兵有悟,正閉關修煉絕世武學。”
“可是,按例,少主今天得進宮答謝才行。”
“沒空!”
“明天就是大朝會,您得去。”
“派人去請假,就說我感悟絕學時偶感風寒,需要靜養。”秦懷道丟下一句話朝後院走去,心中有些憋火,這李二,忒不是個東西。
羅章追上來,低聲問道:“阿叔,你不想做朝議郎?”
“沒用的官職,還得罪人,你記住,將來長大了想入朝為官,最好去軍方,上戰場殺敵,開疆拓土,青史揚名,不要涉及朝政,卷入黨爭,懂嗎?最好跟著你阿叔將來做個富家翁,多娶幾房妻妾為你羅家開枝散葉,羅家就剩你一根獨苗,你要沒了,對不起羅家列祖列宗。”
“記住了。”羅章趕緊答應,心裏麵卻不以為然,大丈夫自當沙場征戰,揚名立萬,豈能眷戀溫柔鄉?
秦懷道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沒聽進去,但也不好多勸,人各有誌,強求不得,上一世自己當兵不也是這種想法?
隻有經曆過,才能看透,懂得選擇!
“去備車!”秦懷道沒好氣地交代一句。
羅章也不在意,嘿嘿一笑,轉身離開。
秦懷道回到內院,拿出十塊金餅用袋子裝好,將桌上另一個袋子拿起,裏麵是易容用的東西,快步來到側院一看,羅章已經準備好馬車,快步上前,鑽進車廂後說道:“去天下賭坊。”
“駕!”
馬車緩緩走出院子,順著街巷往前,羅章專心趕車,並不多問。
車廂內,秦懷道打開小包,將眉筆在手上一通搓,弄髒後擦臉,白皙的皮膚頓時變黑,再拿出一些短發用膠水粘上,貼在下巴,東西都是找荷兒要的,不是很好用,特別是膠水,真擔心掉,隻能湊活。
沒多久,馬車來到天下賭坊門口,秦懷道跳下車進去,羅章上次陪著經曆過,以為秦懷道喜歡賭,擔心被人認出才畫的妝,懶得多問。
片刻後,秦懷道從賭坊出來,羅章趕車朝下一個賭坊走去。
一個時辰後,秦懷道將十個金餅全部兌換,打道回府,馬車直接從側門進院子,誰也不知道裏麵坐著秦懷道,換回一大袋銀子。
簡單卸妝後,秦懷道跳下馬車,示意羅章將馬車趕走,提著一大袋銀子直奔前院,找到賈有財後交代道:“安排人將銀子送去莊上,剩下的備用,今天開始,所有人例錢漲一倍,夥食開支也增加一倍。”
五百戶,每戶二兩就是一千兩,十個金餅可以兌換一千六百兩,足夠用了,何況上次兌換的銀子還剩不少,府上一段時間不用擔心銀子問題。
賈有財以為又是借來的,沒多問,提醒道:“少主仁慈,但這麼一來,府上用度就大了,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照做就是,銀子問題我會解決,另外,炒茶不能停,提醒大家注意保存,防潮。”秦懷道叮囑一句,朝後院走起。
賈有財尋思著神兵競拍後最少兩萬兩收益,確實不用擔心府上開支,大不了讓少主再打一把換錢,不再糾結,趕緊安排去了。
……
王府,後院。
王圭看著一臉狼狽的王奉生,正狼吞虎咽著食物,眼中惶恐根本散不開,受驚不小,心中怒火翻湧,沒好氣地喝問道:“就知道吃,沒用的東西,說吧,是誰綁了你,藏在那兒?”
“不……不認識,三四十歲,留胡須,像個讀書人幹的,藏在西邊一座大山洞穴裏,放我的人帶著麵巾,看不透。”王奉生趕緊吞下食物說道。
“簡直是廢物!”
王圭怒斥一句,轉身離開。
錦衣男子也瞪了王奉生一眼,匆匆跟上,進了書房,錦衣男子將房門緊閉後低聲說道:“父親,此事有些蹊蹺。”
“說說你的猜測。”
“凶手綁架時並不遮掩,放人卻用麵巾遮住,可見綁架時易容,故意暴露給奉生看,迷惑我們判斷,放人時遮臉有可能是來不及,也可能是另有其人,另外,秦府那小子今天出城去了莊上,完全有可能是回來時順便放人,來不及易容,便用布遮了臉。”
“無憑無據,知道是他也無可奈何,此子詭詐,心思難以揣測,行事沉穩、謹慎,卻又膽大包天,倒是小覷了,他去莊上幹什麼?”
“具體不清楚,但盯梢的人回來稟告,說看到秦家莊在挖田壘砌邊界線,意圖不明,上去套話都不說,恐怕有陰謀。”
“壘砌邊界線?”
王圭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沉吟片刻後叮囑道:“就算加高,加寬又能如何?還是邊界線,長不長糧食,不過,此子心機難測,肯定有用意,派人盯死。”
錦衣男子趕緊說道:“孩兒記下了,另外,朝中那位加封他為朝議郎,正六品上,立朝聽政,武勳忽然轉文臣,這裏麵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肯定有古怪,明天朝會老夫安排人找個由頭參他一本,看看那位什麼反應再說,你隻需辦好府上之事,讓老夫省點心,其他不用理會。”
錦衣男子趕緊答應一句,追問道:“那奉生這事?”
“該幹嘛還幹嘛,別慫了王家的名頭,另外,安排好手暗中保護王家子弟,再不能出現同樣事情,王家丟不起這人,還有,對秦府的行動暫時取消,準備銀子競拍,報仇之事來日方長,得罪我王家……不死不休!”王圭冷冷地交代道,心中莫名有些煩躁,想打人。
錦衣男子嚇得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