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張須陀馳援
張須陀心中一突,有強烈的不安。
“報將軍,虎牢關已失。”
虎牢關失守,對張須陀來說,已經是一個巨大的壞消息。
雙方相持兩個月了,互有勝負,現在虎牢關失守,張須陀有點接受不了。
不過還是可以授受,兵法常雲,勝敗乃兵家之常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接下來這名齊郡軍的話,讓張須陀差點從馬背上跌下。
“將軍,少將軍被抓,秦瓊所率齊郡軍被困大海寺。”
張須陀瞬間像蒼老了數十歲。
同僚排擠,朝廷不信任,自打受命堅守虎牢關,成天就像生活在夾縫裏。
最大的阻力不是來自瓦崗軍,而是來自朝廷,背負著東夏戰神、朝廷希望諸多光環,張須陀太累,太累。
全部的希望,他全部將之寄托在兒子張軍武的身上,表麵上看來對他嚴厲,心裏則把兒子看成了他唯一的繼承人。
軍武,軍武……
閉上眼睛,鬢發斑白的張須陀流下一滴渾濁的淚水。
再次睜開眼時,張須陀眼睛暴射出兩道精光,已有了決斷。
“諸位,有願意追隨我去救吾兒的,但請留下。如若想走,張須陀也絕無怨言!”
跟隨在身後的八百齊郡子弟兵,沒有一個人走。
他們挺直了脊梁,在黃昏落日下,如鐵的沉默。
這一刻,張須陀喉頭哽咽,目中蘊淚,鄭重向八百子弟兵躹躬。
以國士之禮待我,我必以死相報!
這,就是八百子弟兵的想法。
風是冷的,血是熱的。
縱然明知是死,也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隋朝風雨飄搖,遍地烽火,若非有像張須陀、宋老生、屈突通這樣的猛將,早就摧枯拉朽,毀於一旦。
就一個字,戰!
八百齊郡軍個個如同出海蛟龍,一路狂奔向大海寺。
“報,前方二十裏發現張須陀的蹤跡。”
軍校來報,李密大喜過望,果然一代戰神還有軟脅。
張須陀,你來得,必然回不得。
“擺開陣勢,吾等迎接張大將軍。”
一聲令下,二萬瓦崗軍排開陣勢,等待張須陀的到來。
風馳電掣,冷風如刀。
黃昏的太陽,將要墜下大海寺山頭,隻留下小半張臉兒。
西天的雲彩,血紅,血紅。
馬蹄聲動地,八百騎士飛馳。
第一排防禦,近了,更近了。
“張須陀,獻上首級!”
李密部下的千夫長黃軍成橫刀立馬,站在軍前。
張須陀揚眉怒目:“何等宵小,也敢在我麵前器狂!”
兩匹快馬交錯而過,輕微的一聲響,黃軍成的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線。
勉強擰動腦袋,向後看,頭顱骨碌碌地滾到草地上,胸腔裏的鮮血如同旗花火箭飆射。
一招,黃軍成身死。
中軍,李密看到此景,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老虎雖然老了,畢竟還是老虎。
八百齊郡軍在張須陀的帶領下,擋者皆靡,殺向瓦崗軍的核心所在。
瓦崗軍的鬼哭慘嚎之聲,四處響起。
秦瓊等數百人看見瓦崗軍騷亂,極目遠處,一麵繡著“張”字的帥旗高高飛揚。
齊郡軍到了,老將軍張須陀到了。
秦瓊慘然,張須陀孤軍一擲,前來救援他們,足以說明他心萌死誌。
“將軍——”
不自覺的,秦瓊流下兩行眼淚。
核心之處,王伯當、邴元真、徐世績、賈雄四員大將各帶一隊人馬,對張須陀展開圍困。
四麵埋伏,雖說比不上韓信當年的十麵埋伏,卻也差不上多少。
他們每人帶領的軍隊為兩千人。
張須陀不過八百人,如何是其敵手。
甫一照麵,四員大將各持馬槊,走馬燈似地迎戰張須陀。
四人當中,以賈雄的身手最低。
張須陀馬上一抖長槍,斜刺向賈雄。
電光石火,長槍如龍,氣勢一往無前,快而且狠。
賈雄抬手剛要招架,驀地看到長槍已至身前,眼看就要將他刺個對心穿。
一股涼氣直衝腦門,魂飛天外。
徐世績平時厭惡賈雄小人行為,但戰場之上,不忍心同僚被殺,斜刺裏橫架馬槊,挑向張須陀的長槍。
當地一聲,徐世績差點拿不穩長槍。
還好長槍被他帶得一偏,張須陀的長槍擦著賈雄的耳際穿過,削下一縷頭發。
再一看自己的馬槊,徐世績大吃一驚,槊杆處從中催折,搶過身前一個槍兵的長槍,他再次加入戰團。
王伯當見張須陀背後空虛,精神一振,槊尖刺來。
張須須不回身,長槍豎於背後,槊尖正好刺在槍身上,被張須陀反手一蕩,帶得差點跌下馬背。
邴元真跟著補上,張須陀回身一槍,迎著邴元真的馬槊,兩人戰馬一個交錯。
見張須陀來得好不威猛,邴元真心中膽怯,陡然尖叫一聲,戰馬跑向一邊。
張須陀突出四人的重圍,還不忘給了邴元真後背一記,打得對方吐血。
李密安排四人無論如何也要將張須陀困住,因為邴元真膽怯,錯失良機,逃脫了張須陀,三人憤憤地看了邴元真一眼,拍馬追趕。
齊郡軍迎麵阻攔,他們的戰鬥力比不上四員大將,卻是人人奮勇向前。
邴元真一槍挑掉一個齊郡軍,這名齊郡軍不顧痛苦,迎著馬槊,縱馬前奔。
他在馬上抱住了邴元真,邴元真何曾見過如此打法,慌了一下神。
這名齊郡軍從腰間掏出短刀,一刀紮入邴元真的右眼。
邴元真發出一聲慘叫,右眼血紅一片。
這名齊郡軍帶著邴元真滾下戰馬,馬戰之中,若是滾下戰馬,那就相當危險了。
不是被馬踏死,就是被敵人殺死。
可憐的邴元真剛要起身,幾名齊郡軍將其圍困,瞬間被亂刀分屍。
再經戰馬一踏,血骨無存。
一名齊郡軍來到秦瓊的麵前,下馬:“秦將軍,請上馬!”
秦瓊擔憂道:“如果馬讓我騎走,你怎麼辦?不若我們共乘。”
這名齊郡軍拿出短刀,一刀插入自己的心口。他明白,如果兩人共乘一匹馬,兩人都不能脫險。
秦瓊對於齊郡軍的作用,要比他大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