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擲骰子
蘇健拉住夏陽的胳膊:“你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個大姑娘似的,難道真得要跟這人賭嗎?”
夏陽心裏略有感動,蘇健在家裏不管怎麼對他,到了外麵絕對是跟他一條心,嘴角一撇:“你就放心吧。”
蘇健睜著銅鈴一樣的大眼睛,摸著腦袋道:“要不還是我來。”
那個賭客指著夏陽:“我就要跟他賭,旁人不得插手。”
站在夏陽身後,蘇健隻得將身上的金銀全部拿出來:“我就這麼一點兒,要是把人輸了,我可不負責把你贖回來!”
夏陽接過蘇健手裏的金銀,沉甸甸的,份量不輕。他問那個賭客:“你要怎麼樣一個賭法?”
“擲骰子!”賭客說著從身上拿出一個竹筒來,竹筒的表麵因為磨得時間長而被汗水浸得油光發亮。
夏陽的眼睛由竹筒看向賭客握著竹筒的手,他長得人高馬大臉孔粗獷,偏生這隻露在外麵的右手又白又小,看起來如同女子的手一般。他是一個天生畸形人,但是沒有人因為他的天生畸形而笑話於他。
“這個人綽號名字宋小手,前段時間可是將勾玉坊的半個坊從老板這裏贏了過去,嚇得老板再也不敢讓他靠近賭桌。”
“話說宋小手要跟誰賭啊,這個人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我倒是認識,可不就是咱們晉陽城裏麵有著黑麵張飛之稱的蘇健蘇老二嗎?”
“他身邊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咱們晉陽城裏麵人們口口相傳的‘閨女女婿’吧?”
聽到“閨女女婿”四個字,夏陽不禁心裏有些好笑,敢情他平時還真得不曾走出府裏半步,古代宅男一枚。
蘇健橫著眼睛瞪視了一圈圍在賭桌旁邊的賭客,他們的聲音這才低了下去。
“以後有誰再敢說我妹夫的不是,我就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黑麵張飛在晉陽城中的威名素著,能單手舉起二百斤的巨石,誰要是得罪了他,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是主你是客,客隨主便,還是你先來!”宋小手開始賭博以後,兩隻眼睛就變得如同刀鋒一樣尖利,直勾勾地看著夏陽。
接過宋小手的竹筒,夏陽將三粒玲瓏骰子放進竹筒裏麵,隨口問道:“賭大還賭小?”
“當然是賭大了。”
兩人確定規矩之後,夏陽伸手一抄,三隻骰子被抄進竹筒裏麵。
他用手不停搖動著,竹筒離開桌子,三粒骰子就像被粘在竹筒裏麵一樣根本不能掉下來。
嘩啦啦,嘩啦啦,骰子發出倒豆子一般的聲響。
“你們看他搖骰子的手法,就跟變魔術一樣。”一個賭客小聲說了一句。
那些耳朵聳動,專心在聽著竹筒裏麵股子變化的賭客怨恨地看了這名說話的賭客一眼,他趕緊將嘴巴閉上。
宋小手的兩隻耳朵有頻律地聳動著,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竹筒。那隻竹筒被夏塵拋上半空,又落在夏陽的手腕上,他手腕一抖,再從右臂沿著肩膀滾到左臂之上。
來回滾了幾回,眼看著骰子將要掉在地上,夏陽頭也不回抬起右腳一勾,竹筒穩穩地落在賭桌上。
夏陽將手按在竹筒上,將要打開之時。
宋小手伸出阻止:“不要!”
眾賭客看向宋小手時,但見他額頭上麵盡是豆大的汗珠,臉色慘然若失。
過了會兒,宋小手垂下頭去:“用不著將竹筒打開,我輸了。走,我帶你們去找胡風。”
“這就算輸了?我怎麼一點兒也沒看明白。”
“這個夏陽真得這麼厲害,不是都說他是一個窩囊廢嗎?高家出來買菜的丫環可是經常大著嘴巴數落她們姑爺的不是呢。”
“話說你們到底看出來是個什麼名堂了沒有?我可是看得雲裏霧裏的。”
一眾賭客原本以為宋小手也會擲上一把,可對方連擲都沒有擲就主動認輸,瞧他的神情還好像輸得特別慘,他們說來說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一個賭客提議道:“要不我們把竹筒拿開,看看裏麵究竟有個什麼門道?”
經他這麼一說,一眾賭客心眼活泛過來,四個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竹筒從桌子上麵拔了下來,原來那個竹筒有半寸深都嵌在了結實的橡木桌麵裏麵。再看向那三個骰子之時,三個骰子還在不停地滴溜溜轉著。
“這是怎麼一個名堂,骰子沒停下來根本沒有點數,怎麼宋小手就說自己輸了?”
“也是啊,這玩得是什麼花樣?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三個走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了,這骰子還沒有停下來,邪門得緊呐。”
“風無常形,水無常勢,深通變化之理。這本就不是一場賭博,而是做人的一種機敏變化,你們有如何能夠得知。”不知何時,一個青衫文士出現在賭客們的身後長聲而歎道。
說他是個文士,是因為他穿著文士衫,但是在他的身體卻不像文士那麼瘦弱無力,肩寬膀圓,將文士衫撐得滿滿當當的。
說完這句話,他似乎發現大街上有所動靜,於是化做一溜煙小跑著上了二樓,又從二樓的一個窗戶那裏跳窗逃跑了。
轉而進來一群衙役,遍尋那名文士不見,這才走了。
再說宋小手帶著夏陽和蘇健走進一條巷子裏,巷子的兩側都是高大白牆,上麵鋪著斜垂的青瓦,再向前有一道小門,看來是某個宅院的後門。
“我就是看見你們所說的胡風每次都從這道門裏麵進進出出!”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自從碰到你以後,我決定再也不賭了!”
蘇健等宋小手走了以後,迫不急待地用他的身子將門撞開,夏陽想要阻止卻已然不及,隻得跟著蘇健走入到這個後花園裏麵。兩人步步為營地向前麵走著。